夜里乍然起了风,江府大院的草丛长得有些茂盛,被风一吹,竟涌出一道道浪潮来。
被江晴容叨念的凤云霁躺在这片草丛中,费了老半天劲,才终于将那根深深戳进他身体的银针给逼了出来。
他捏着那根针,放到眼下瞅了瞅,思及江晴容走时那股子狠绝,只觉这针跟扎在心口没什么区别。
好个心狠的女人,他却越发觉得喜欢了。
正待起身之时,突然看着两道人影从头顶飞略而过。
“程……”凤云霁喉咙里刚凝出一个字音,只听“锵”一声,他的近侍被人从半空中,打了下去。
凤云霁双眼顿时眯了起来,手上一个动作利落的朝着某个方向,将那根银针飞射了出去。
暗处传来一道闷哼。
近侍这才捂着被镇疼的右臂寻了过来,“殿下。”
凤云霁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不过是隔了一道墙,为何迟迟不来寻本王。程清,你越发懈怠了。”
他在这儿躺了足足有半刻钟了。
被唤作程清近侍诚惶诚恐,立即单膝跪下。
月光清透,江府屋檐下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凤云霁头上沾着草屑。
凤云霁不高兴,程清憋着不敢问。
刚刚那种情况,他岂敢扰了主子的兴致?若不是发现江府突然出现了可疑之人,怕对主子不利,他这会儿估计还守在外头。
“谁在那里?”门防的声音再次出现。
凤云霁沉着脸,咻一下又翻了出去。
门防提着灯过来查看,却只看到原本平整的草地上,被滚出了一个大坑,顿时大吃了一惊。
“不好啦,不好啦,府里进贼啦!”
一墙之隔的街巷里,一派寂静,程清气也不敢大喘,迟疑道:“刚才那黑衣人……”
“不必理会。”那是柳氏身边的人,他上回就见识过了。
月光之下,凤云霁长身玉立,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飞。那根挂在头上的草屑,叫他少了平日里冷峻,多了几分滑稽。
近侍看得心惊胆颤,可敏锐的嗅觉让他察觉出一丝危险,不敢出言提醒。
浑然未觉的凤云霁抬起头,朝着已经混乱起来看江府看了眼,才吩咐道:“去查一下,今日拦刺江晴容的人是何身份?”
“是。”
于是凤云霁就顶着一根草回到凌王府。
江府突然大喊抓贼时,江晴容已经泡在了浴桶中。
隔着一道山水檀木屏风,林婉劝慰道:“凌王殿下虽然冷漠了些,但我瞧着姑娘今晚与他处得还算欢愉啊,怎么就生起气来了?”
江晴容坐在水里,翻了个白眼,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禽兽的时候你都没看到。”
林婉脸上突然就臊起来,她怎么没有看到!
她跟凤云霁的侍卫都看到了!她当时都傻了,还是那个侍卫捂住了她的眼,令她转过身去,不许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