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是个孤儿,从小就流浪街头,成了乞丐,靠乞讨和偷窃维生。有一天,他偷了陈大夫的医箱,以为那里面装着食物,打开之后,才发现是对他毫无用处的药物。
他愤愤的将药箱扔进了河沟。没多久,他就被陈大夫逮到了。
那时候的陈大夫还很年轻,脾气非常不好。毫无疑问,他被痛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揍完之后,陈大夫也没有放过他,拧着他就是去病人治病,奴隶他压榨他,不顾他身上带伤,令他干活。他亲眼看到了那些被他扔掉的药物,对于那些生病的人来讲,有多么重要。
顶着一身伤痕,他跳进河沟里,想将药箱捞起来。可他太小了,力气实在不够,差点就淹死在河里。是陈大夫将他救回,给他上了药,换了身新衣裳。从此以后,他便留在了陈大夫身边。
陈大夫对他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他陪在陈大夫身边这么年了,对他来讲,陈大夫是师父,更是父亲。
他怎么舍得他死去。
“师父……”铁柱哭得伤心欲绝。
饶是江晴容见惯生死,也不由跟着伤心了。
陈大夫拍着他的手,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他重新看向江晴容,“江大小姐,老夫此生就收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他没有学医的天赋,跟在老夫身边专研这么多年,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老夫的衣钵他是继承不了。”
“想来,长荣医馆被大火一烧,也没落着什么了。老夫听说,江大小姐给了银子,让着人修缮医馆,可有此事?”
江晴容点点头,“我来之前,去医馆看了一眼,那边已经修整得差不多了。”
陈大夫便道:“既然是江大小姐出了钱,那以后还得劳烦江大小姐辛苦些。长荣医馆在这条街开设了几十年了,周围邻里早已习惯,平日大灾小病总要往这里跑上一跑,老夫这一去,医馆里也没有人坐镇了,单靠这不成器的徒弟,老夫担心他误事误人,所以老夫想将医馆交给江大小姐。”
陈大夫精神状态不济,一番话说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江晴容有些意外,“你要将医馆交给我?”
“是,”陈大夫看着她,神色真切,“老夫年轻时脾气就不大好,为人处事过于生硬,身边也没有值得信赖托付之人。这一生也就在医术上有些造就,可与江大小姐一比,又让老夫着实惭愧。”
“陈大夫太谦虚了。”江晴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被人当面给遗产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陈大夫摇摇头,休息了一会儿,才又道:“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只求江大小姐能替老夫照看这小徒弟一二,他从小就没了父母,这些年跟着老夫都是平白无故受使唤的命,没过几天好日子。”
“师父,您别说了……”铁柱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父,是我笨,是我没有好好孝敬您,都是我的错……”
陈大夫满脸疲惫,看向他的眼里溢出眼花,“你啊,你啊……江大小姐,老夫这心愿……”
“好,我答应你。”
江晴容没有推脱。医馆失火,因她而起,陈大夫受到打击,没有及时救治,是她之过,她有责任照看长荣医馆,照顾铁柱。
“好好好……”陈大夫连连道好,神色喜极。
江晴容却不忍再看。
她撇开脸,“陈大夫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大夫唯一的心愿已了,脸上都是欣慰之色。江晴容说些什么,他似乎都没有听见,目光落在铁柱身上,已经有些散涣了。
铁柱还在哭,哽咽的哭,伤心的哭,那是种即将要失去亲人的痛,江晴容十分理解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