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容朝着正房走去，经过方嬷嬷身边，又停顿了一下，吩咐道：“我这身衣裳不合体，一会儿还要出门，就劳烦方嬷嬷为找套干净的来。”

说着，也不等方嬷嬷答复，举步就进了屋。

目光落及她那短了半截的衣裙上，方嬷嬷也是无语。

小秦氏掌管中馈，想克扣就克扣，从前江晴容是个傻的，除了吃喝，对什么都不在意，如今倒知道计较这些了。

江晴容推门而入，迎面就扑来一股浓浓中药味。

柳氏的确正卧在床上，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可见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为了让她能够安然入睡，南边靠窗的檀木桌上，正摆着一盏香烟袅袅的香炉。

江晴容的倒了杯水，直接将香炉灭了，又“啪”地推开了窗子。

古井无波的方嬷嬷脸色顿时大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夜里着了凉，好不容睡下，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安宁？”

江晴容回头看向她，目光充满审核意味。

方嬷嬷已经快步走来，就要重新关上窗子。她脸上的愤怒藏不住，眼里的忧虑也不似作假。

江晴容疑惑了，这个对她怀有恶意的方嬷嬷，难道是真的关心柳氏。

她伸手拦住方嬷嬷，试探道：“我娘中毒了，熏烟对她的病情不利。”

方嬷嬷不满道：“这是安神香，老奴亲自调的。”

“烟里无毒，是我娘体内陈年的积毒。”

方嬷嬷关窗的动作一顿，“大小姐还没有给夫人把过脉，信口就说夫人中毒，这合适吗？”

她果然很在意柳氏。

江晴容越发搞不懂了，看向她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我昨日就发现她中毒了，不然方嬷嬷以为我为何出城采药？”

“大小姐能治好夫人？”方嬷嬷神色微凝。

“废话。”江晴容放下手，“把门窗都打开透气吧，味道太重了。”

方嬷嬷见识过她救治林秋，她也懒得装模作样试探了，只要她对柳氏还是忠心的，也就没什么可防备的。至于方嬷嬷对她怠慢的态度，日后再看吧。

江晴容走到床边，执起柳氏枯瘦的手腕。

昨日匆匆搭了脉，她只是初初确认了柳氏体内的毒素，现在时机正好，她想再认真探一探。

起先江晴容的只是沉着脸色，可随着她搭在柳氏脉搏上的手越久，她的眉头就皱得越深了。

看得方嬷嬷心焦不已，忍不住问：“夫人如何了？”

“不好。”江晴容摒息凝神探了片刻，才吐出两个字。

“可你不是说能救夫人吗？你昨日出城采的那些药呢？怎么没看到你带来？”

提到这个，江晴容就想到那场大火，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都被烧了，没有了。”

方嬷嬷的口气立即变得尖锐起来，“怎么会被烧？大小姐再不满老奴也该有个度，夫人可是你亲娘，你想见死不救吗？”

江晴容冷冷看向她，“我知道这是我亲娘，不用你提醒。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

方嬷嬷：“……”她失态了。

江晴容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方嬷嬷还真是奇了怪了。她在意柳氏，为什么就不能爱屋及乌，对她态度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