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眼睛一酸,没能控制住情绪,愣是无声的落泪了起来。
丫鬟们识趣的退下,葛玉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张氏。
有时候,哭出来,总好过没来得及哭,就下了地狱。
怀抱痛苦和绝望,在千万道伤疤的发作中,生生的死去。
皇宫里,此时此刻的大殿,兵戎相见,箭在弦上,已蓄势待发。
定国大将军张狂的看着沉默的绍帝,并不将葛玉峰放在眼里。
今日早朝,这葛玉峰便像牙里萃了毒药的疯狗一样,张嘴便咬他,还找到了他企图造反的证据,只是,那又如何?
他手握兵权,绍帝根基刚稳不假,可惜没有兵权,这葛玉峰不过是个文臣,丞相又如何?终归只是个会读书的臭书生罢了!
“葛玉峰,你怀抱私仇针对我,你的证据根本不能当真。”
绍帝的眸子暗了暗,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张牙舞爪。
“来人,拿下!”
定国大将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讥诮的看了眼绍帝,兵符在他的手上,竟叫人拿下他?
葛玉峰趁机运功,如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在定国大将军身后,细如牛毛的银针,泛着剧毒的绿光,前仆后继的扎入了他的后脑。
“你!”
一口黑血喷涌而出,还没来得及得意完,便命丧黄泉。
文武百官骇然的看向风度翩翩的葛玉峰,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不寒而栗。
共事多年,他们竟不知,葛玉峰竟懂武,还会使毒。
那些原本和葛玉峰不对付的官员,此刻两股战战,总觉得那牛毛毒针,好像也扎进了自己的腿上。
绍帝满意的扬起一抹冷酷的讥笑,“兵符早就在朕的手上了,真是不自量力。”
文武百官又是一惊,随即明白,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小看了葛家和新帝。
这哪里是两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分明就是两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退朝后,葛玉峰收到了葛玉婉醒来的消息,高兴地策马狂奔回府。
葛玉婉坐在书房,等候多时。
“长兄,你先别说话。”葛玉峰才冲进来,葛玉婉便先发制人,抢了话头。
葛玉峰一噎,随即接过云卷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长兄今日并没有赢,第一,暴露了隐藏二十多年的秘密,引起了文武百官的忌惮和新帝的杀心,第二,怎么弄死程将军是新帝的事,哥哥不该自作主张,一来让文武百官不安恐慌,埋下了不敢信任的种子,二来也会加重新帝的戒备。”
葛玉婉平静至极,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寻常事一般。
“还有,国清寺一事,嫂嫂虽错在不该问了问题,但玉婉感激嫂嫂的问,给了玉婉一个决定自己人生的机会,其他,都并非是嫂嫂的过错,长兄不该冷落嫂嫂多日。”
葛玉婉直接犀利,点名要害,又干脆又利落。
葛玉峰突然明白,自己这个千疼万宠的胞妹,真的长大了。
“最后,新帝手里的兵符,可是真的?”
葛玉婉突然压低了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再一次让葛玉峰震惊不已。
“玉婉,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葛玉峰不敢想,若是被其他人听到玉婉这话,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和祸患。
可是让他更难以置信的,是玉婉竟然猜到了,新帝手里的兵符并不是真的。
真正的兵符,早就在明景王池元烈手里了。
程将军最宠爱的两个妾室,一个表面是新帝的人,实际是明景王的人,而另一个,则是他安排的细作。
而兵符,早就被两个妾室偷天换日了,连程将军自己都不知道,那兵符早就被掉包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赶在新帝拿出兵符召唤禁卫军来杀程将军之前,暴露自己的秘密,亲手结束程将军的老命!
“长兄不必紧张,这话我只说一次,便是现在,是以,长兄请告诉我答案。”葛玉婉平静至极,那双眸子里有着葛玉峰也不明白的镇定。
“是。”葛玉峰压低了声音。
葛玉婉眉头一拧,难怪,她一直想不通,长兄为何暴露秘密,如今看来,是为了防止新帝发现兵符的猫腻。
“真正的兵符,可是在长兄手上?”
葛玉峰摇头,轻轻地比划了一个字。
葛玉婉的表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真正的兵符,竟是在明景王池元烈的手上。
想起那日,他竟然光明正大的一本正经的调戏自己,葛玉婉便觉得羞恼十分。
可是比起绍帝,她的确更愿意接受是池元烈当这个皇帝!
从前她不明白,始终不明白,为何先帝要这样对待绍帝,如今,她也算是懂了。
绍帝心胸狭隘,刚愎自用,又敏感多疑,根本就不是明君。
当年,自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眼里心里只有绍帝,才走到了那样一个地步,才自欺欺人,看不到绍帝身上的问题和缺陷。
感情,果真会让人丧失理智,严重的时候,生不如死。
按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葛玉婉起身,“长兄,完事小心,我先回房歇息了。”
“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叫府医来诊断,知道吗?”葛玉峰不放心,忍不住唠叨道。
葛玉婉目光往东苑看了看,不动声色道,“葛家是时候该有孩子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葛玉峰避开葛玉婉话里的意思,不为所动。
他气恼的是,张氏始终没有真的把玉婉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