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分厚道,倒让黄首长更喜欢他了,也明白他实际干的是截访的工作,就交代他,有什么事,要跟他讲。
“来京城投诉的,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那冤屈是不会小的了,现在下面的事,污七八糟的,其它地方我问不了,不过楚州市人民有恩于我啊,我能帮得上力的,我老黄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说得诚恳,而且王富贵也看得出来,他不是个虚言骗人的人,他说会问,就一定会过问。
王富贵嘴上也就答应了,也没朝心里去,来京快两个月了,没截到一个来投诉的,就算截到了,也没得惊动黄首长的道理。
然而想不到的是,中午才陪着黄首长吃过中饭,袁屈圆陡然就打电话来:“王富贵,你在哪儿,赶快回来,有任务。”
刚好饭也吃完了,王富贵跟黄首长打了声招呼,打个车回去。
京城的车多,又是中午时候,而黄首长的家,离着驻地还很远,王富贵急的一身汗,也用了将近个把小时才赶回来。
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面包车,袁屈圆耿小直几个正在拖着一个女人下车。
那女人穿着件红棉袄,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精瘦精瘦的,劲却非常大,死扒着车门,又喊又叫的,就是不肯下来,嘴里一叠声的喊:“我要见黄首长,我有比天大的冤屈,黄首长啊,你在哪儿啊。”
居然直接说要见黄首长,王富贵听得都愣了一下,不过黄首长是楚州市出去的唯一的一个大人物。
而且在楚州市百姓中口碑相当不错,有时碰到基层干部不讲理,也有老百姓喝叱:“要是黄首长还在,一枪毙了你丫的。”
楚州市的老百姓,对黄首长非常信任,这个红棉袄女人有冤想到京城来找黄首长,也在情理中的事,只可惜,黄首长再怎么平易近人,又岂是普通老百姓见得着的。
袁屈圆几个还好,耿小直脾气非常火燥,见拉不动红棉袄女人,来气了,喊道:“想见黄首长,我先叫你见阎王吧。”
呵斥声中,除下腰上的警棍,朝红棉袄女人身上就抽了几棍。
先前袁屈圆发警棍的时候就曾讲过,有的投诉的人,就跟疯子一样不讲道理,有时候,该抽就抽,不要客气,抽两棍子他们就变得老实了。
王富贵以为他是说着玩的,警棍他碰都没碰过,想不到耿小直居然真打,他在门口一时看得就有点发愣。
让他想不到的是,抽了几棍子,那红棉袄女人仍不放手,口里还不住的喊:“你打,一棍子打死我好了,救命啊……打死人了啊。”
这女人,也真的是坚强,难怪说,到京城来投诉的,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肯定是脾气坚韧的,还真的是这样子呢,王富贵忍不住暗自摇头。
“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耿小直也来了火气,举起警棍,陡然对着那女子扣着车子的手,重重的一棍夯下去。
王富贵一看他抽的地方,晓得不好,急叫一声:“不要。”
冬天,衣服穿得多,身上挨个两棍子,也就是威骇一下,没得什么大事,但这样对着手抽下去,那真是有可能把骨头抽断了的。
果然,王富贵话没喊完,红棉袄女人已一声惨呼,松开了车门,滚在地下,手软绵绵的垂着,显然是被打断了骨头。
耿小直这一棍,把袁屈圆等人都骇倒了,几个人就在边上看着,耿小直却还一脸狞笑:“再不肯下来啊,再喊啊,看老子抽不死你?”
王富贵走过去,那红棉袄女人抱着手,在地下滚动痛呼,恍眼间,王富贵陡然觉得,这红棉袄女人有点像他妈。
爸爸死了后,妈妈一个人就有点难过日子,王富贵还记得,有一次,他妈被人欺负了,就是这么在地下滚着哭喊。
王富贵心里一股血涌上来,对着耿小直喊道:“你抽她两棍子就罢了,抽断她手,你怎么下得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