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铮面对穿迷彩服男子直直看过来的一双眼睛在明亮的车灯光下如熔断的钨丝一样,抬起右手接过身穿迷彩服男子右手递过来的鼓囊囊塑料袋,左手里的手机发出“蹦哒吧啵得蹦哒吧——”清脆的手机铃声,惊奇道:“嘿,真是电话打过来呀!好奇怪呐?”
身穿迷彩服男子望着龚铮面对右手抬起的手机屏幕,喘一口气道:“龚法官——看看我没说错吧,您好友电话打过来了。告辞!”
龚铮抬头望着身穿迷彩服男子左手举着手机朝黑色越野车奔去,急忙道:“喂——送快递的同志,打过来的手机号码后面一串‘6’呀,我不认识呀——”
“不认识——龚法官您接电话不就知道了嘛。号码后面一串‘6’——就是东西‘6’下啦的意思诶。呵呵——拜拜——”身穿迷彩服男子神采飞扬地说罢,望着纪怡从多功能警车前朝龚铮走去,转身弯腰钻进黑色越野车副驾驶室里。
龚铮望着副驾驶室车门关闭的黑色越野车两束刺眼的疝气灯光半圆弧划过来,一边举着左手里的鼓囊囊塑料袋朝驶过来划着半圆的黑色越野车走去,一边大声叫道:“喂——送快递的同志,等我搞清楚再走——”
纪怡望着黑色越野车在操场划着一个半大圆掉头朝村子路口疾驶而去,面对转身过来的龚铮左手里手机发出刺耳的“蹦哒吧啵得蹦哒吧——”手机铃声,直接了当道:“接电话看看是谁打过来不就清楚呐。”
龚铮抬起左手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举起手机在左耳边,礼貌道:“喂,您好!请问哪位?”
“我是佳佳。刚让矿上的人给龚法官送的东西是今晚和明早的特供食品。不要喝黄家峪那里的水,吃那里的米饭!”手机那边传出裴佳简洁明了的傲娇声音。
龚铮惊讶道:“啊——裴总——不,是辈总。为啥?”
“刚才送东西人的手机里都传过来你那没完没了的小心谨慎话。我急着去开会,记住我说的话就行。切记——挂啦!”手机那边传出裴佳不容质疑的霸道声。
“嗬哟,玻璃栈道都修到黄家峪来啦,看来市里得整治哎。”纪怡气不打一处来地揶揄后,接着心里难受地话里有话追问道,“大个子恐高玻璃栈道,会暗渡陈仓吗?”
龚铮左手移下的手机装进裤子口袋,抬头望着纪怡直直看过来的的一双葡萄眼如同明亮车灯周边朦朦胧胧的操场一样,一边走上前,一边心领意会地憨嬉道:“嘿嘿,整治玻璃栈道市里还未出手,小怡早着手呐,人家明里暗里都没机会暗渡。有机会也不会,也不敢哩。”
“嗯,明白人。虽说机会为那没有准备的人准备了一份备胎,可大个子这样不清不白的难断案哎——”
纪怡含蓄地说罢,转向四周素描般漆黑的座座黄土坡,多情善感道:“看看黄家峪老百姓的爱与恨,看看崔花和黄会武的情与爱,真的让人肝肠寸断,可歌可泣啊!大个子快听,好像是黄会武在唱——”
“俺家住在稀土高坡哦——乌烟从高炉飘过,不管是太阳天还是艳阳天,都是不见天,不见天——”黄会武粗放而悲凉的歌声从操场外黑暗的旷野里传过来。
龚铮扭头朝操场外传来的歌声望去,崔花凄凉而又悲戚的“俺家住在开矿高坡哦——污水从坡上流过,不管是水田地还是黄土地,都是俺的泪,俺的泪——”歌声从操场前黝黑的田野里传过来。
纪怡抬头望着遥远星空里眨眼的牛郎星和织女星,触景伤怀道:“崔花和黄会武这悲凄的信天游,在泣诉开矿污染已经污染到乡亲们的身心,让黄家峪老百姓痛不欲生啊!”
“俺家住在黄土高坡哦——法徽从村前闪过,浩瀚的夜空满天的繁星,都是俺的歌,俺的歌——”欢快而又悠扬的黄会武和崔花男女二合唱声在满天繁星的夜空里回响。
龚铮触景生情道:“黄家峪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是吗——这美丽的乡间夜晚还真蛮适合爱呀、情呀的表白,人家乡亲们都回家了,能听的到吗?”纪怡心知肚明地娇嗔道,“大个子,赶紧上车吧,魏庭长和钟哥都在等咱呢。”
“那……那就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