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连夜绣龙袍(5w营养液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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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咳咳、投降这词儿多难听, 他们这叫识时务,叫知难而退,叫懂得及时改换立场谋求更长远的发展。

马腾眼神飘忽, 心虚也不耽误他嘴硬。

他能怎么办?事已至此他也很绝望啊!

风水轮流转,他这几年时运不济,万一运气都跑儿子身上了呢?

年轻人出门闯荡比他这个年纪路子更宽, 最最重要的是, 他们家孟起长的俊, 光看这模样也能闯出点儿名堂。

不都说荀氏那位小将军身边只留长的好看的同龄人吗?他这个当爹的亲自去当人质实在不太合适。

他承认他的模样也不差, 想当年多的是人因为他身材高大面鼻雄异认定他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怎么说呢, 虽然屡战屡败, 但是他确实比天底下绝大部分人都要有出息。

他好歹还能屡败屡战,更多的人连率兵作战的本事都没有。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能因为老是吃败仗就一蹶不振。失败只是一时的,老话说的好,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也许可能备不住就因祸得福了呢?

实在不行的话, 过两年他们父子时来运转,到时候他们也嚣张一把劫个皇帝玩玩。

马超:▼-▼

他马上要以俘虏的身份进京,能不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马腾义正言辞,“什么俘虏?多难听!咱分明是降将!”

马超:……

马超深吸一口气,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怒火攻心。

爷爷个腿儿的!不忍了!

马寿成!你今天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营帐里噼里啪啦丁零当啷扑通吧嗒各种动静,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何等的人仰马翻。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还能大吵大闹说明没有真正的心寒。

韩遂掏掏耳朵走远一点,拽着老马家的另外两个儿子继续说, “不是叔父我不和你们父亲共进退,实在是叔父家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你们大哥进京是以质子的身份为荀小将军效力,这本来就是个好出路,叔父我倒是想把闺女送去给那小将军当妻妾,主要是人家不要。”

马休努力给眼前的老叔使眼色。

噗呲噗呲,瞎说有风险!

“这事儿真的不能怪叔父我,那荀小将军什么出身你们也清楚,颍川荀氏,大汉响当当的名门世家,据说当年袁术想和他结亲都被拒绝的天纵奇才。”韩遂没注意,他还沉浸在这回吃亏主要由老马家扛的喜悦之中,“汝南袁氏那么高的门第都能被拒绝,叔父我这行伍出身的粗人就更配不上了。”

老马家的两个儿子下意识后退两步,老老实实的拱手行礼,“阿姊好,阿姊再见。”

话音未落,两个人便都跑的不见踪影。

韩遂身后,头戴羊角的羌人女郎轮着又沉又重的连梃阴恻恻开口,“父亲,好久不见。”

她得到战败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过来支援,来到之后就让她听这些?

韩遂:!!!

他刚才是说着玩的,是开玩笑,不是真的要卖女求荣!

……

“不是说马腾和韩遂已经闹翻了吗?这看着也不像恩断义绝的样子啊。”张辽搓搓下巴,看着鸡飞狗跳的军营感觉很是莫名其妙,他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降军大营,“谁家恩断义绝的结义兄弟能相处的这么好?这不跟没闹翻差不多?高伏义你说呢?”

高顺瞥了他一眼,“叫二哥。”

“好的,二哥。”张辽改口改的毫无压力,马腾和韩遂是已经反目成仇的结义兄弟,他们是感情正好的结义兄弟,怎么着也不能被关系破裂的家伙比下去,“所以二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演戏?”

高顺不太确定,“也可能是觉得反抗不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韩遂的反应还挺像幸灾乐祸的,当然,人在运气不好的时候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看到反目成仇的结义兄弟倒霉幸灾乐祸也不好说。

“还是得多防备着点儿。”张辽郑重其事的下结论,“凉州兵疯起来很要命,不能觉得他们投降了就放松警惕。”

凉州兵降叛不定,这几年折腾来折腾去把自个儿的名声都给折腾坏了。

他们并州兵走到哪儿都能被夸“令行禁止军纪严明不愧是荀氏带出来的兵”,凉州兵走到哪儿都是“强盗来了快跑啊”。

差距,这就是差距。

“凉州大大小小的乱军有十几伙儿,马腾和韩遂是势力最大的两支,他们两个投降,凉州剩下的那些估计也乱不起来了。”张辽捶捶拳头,“过两天我带他们进京,你留在这儿等司隶校尉过来,怎么样?”

“可以。”高顺点点头,然后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进京之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前两年他们可以和明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得注意分寸。

张辽摆摆手,“我又不是傻子,不该说的肯定不会说。”

他张文远也是难得的旷世奇才,小小人情世故不在话下。

高顺:……

高顺只当没听见某人的自吹自擂。

并州军中有不少精通人情世故的将领,但是不包括他也不包括张文远,更不包括吕奉先。

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别人没有他得有。

“没事儿了,你忙你的,我去试试那支梃兵的能耐。”自信的小张将军转身离开,“见过守城用连梃的,骑兵用连梃还是第一次见。”

高顺想到那些令人头疼的军务,面无表情的回去干活儿。

关中有精兵三万,还有各城的县兵若干,虽然之前有皇甫嵩老将军坐镇,但是各座城池更多还是靠城中现有的兵力来维持秩序。

凉州兵时不时越境作乱,皇甫老将军的兵屯驻在右扶风,关中其他地方出现乱子也鞭长莫及,要么靠城里的兵力撑过去要么等京兆尹盖勋盖大人协调支援。

但是皇甫老将军病逝之后盖大人也因背疮发作在长安去世,整个关中群龙无首,得亏他们来的及时,不然马腾和韩遂还真能打进长安城。

他能暂时凭武力镇压关中乱象,但是安抚百姓恢复民生这些事情还是得另外派人来主持。

看看桌上的公务,杜陵令询问河水满溢要从哪儿开始疏通沟渠,陈仓令询问山中栈道被冲垮要不要开始修,池阳令询问县中耕地荒了快半年能不能派兵帮他们耕种。

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儿都有,就是没有他熟悉的排兵布阵。

他本来想着挑点儿能处理的先干着,看完之后发现能做决定的寥寥无几,他甚至分不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让军中主簿来处理也不行,他们处理惯了军务,军中调度可以做决定,那些水渠河沟到底要从哪儿开始挖谁看了都是懵。

他们不懂水利,万一指错地方了怎么办?

这关中的地方官也是,这种事情明明可以和官署中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官员商量,正常来说不是写出几个方法让上官来做最后的决定吗?直接让上头来想具体的法子算什么?再全能的官也没法无所不能。

长时间不和朝廷打交道,猛一回来还真适应不了。

不怪张文远想跑,要不是司隶校尉抵达之前必须有人留在关中镇场子他也想一走了之,去凉州和麹义一起平定羌乱都比留在关中强。

羌人和匈奴人一样难收拾,不过麹义是凉州本地人从小到大没少和羌人打交道,应该能应付得来。

所以现在打到哪儿了?需要支援吗?凉州和并州一样都是汉胡杂居,他平完乱之后应付的来吗?

高顺这两年一直在和麹义打配合,麹文泰看上去不着调实际上很靠谱,忽然换成看上去和实际上都不着调的张文远落差感巨大。

往好处想,至少打起仗足够生猛不会互相拖后腿。

沧桑.jpg

……

皇甫嵩和盖勋接连离世,关中不能没有能做主的官员,于是刚刚熟悉完京城政务的钟繇就包袱款款的从洛阳到了长安。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城中校场,荀晔看到以连梃为武器的凉州梃兵也新奇不已。

这东西和双节棍差不多,虽然和后世的双节棍不太一样,但是分为长短两截的棍子都能叫双节棍。

能当武器的木头密度都不小,这连梃是用锁链连起来的两截又硬又沉的棍子,用的时候握着长的那一头,战场上砸在身上感觉能把骨头砸碎。

守城连梃他经常见,城墙上配备连梃可以对付顺着云梯攀援而上的敌人,这种链子又长梢节又坚硬如铁的武器不仅能砸人还能砸敌军的攻城器械,就是太沉了操作难度太高,没有足够的力气很容易误伤己方。

张辽小声介绍,“我打听过了,凉州的连梃兵数量不多,马腾之子马超麾下有三千精锐以连梃为武器,那个名叫尔玛的羌人女子也有七百连梃兵,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对了,那个羌人女郎是韩遂的闺女,韩遂早年被羌胡叛军劫持,可能是直接入赘到羌族部落,所以那些羌胡叛军才推举他当首领。”

荀晔收回目光,“还有这种事?”

“有,很常见。”两个人看上去正经的不能再正经,连守在旁边的亲兵都以为他们在商量如何处置凉州降军,“并州的匈奴在朝廷强盛的时候老实的很,凉州的羌人不一样,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被朝廷彻底降服过,所以凉州那边乱起来势力更多更杂更不好梳理。那地儿的羌人部落又多又乱,和汉人通婚的也不在少数,有主动的,也有抢亲的,什么情况都有。”

荀晔目光沉沉,好似在纠结对面是八成死还是五成死,“韩遂是被抢去的?”

“他早年还挺有名的,羌族部落就喜欢有名气还没成亲的年轻人。”张辽郑重其事的点头,时不时还能看到眼中闪烁的寒光,“韩遂和麹义都是凉州金城郡人,这些都是麹义说的,比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靠谱的多。”

荀晔啧了一声,同僚来自全国各地的好处就是能听到全国各地的八卦是吧?

巧了,他也爱听。

再来点再来点,霸道土匪的压寨夫郎,汉人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摩多摩多。

他们这不是讲八卦,而是了解民风民情,当官就要深入百姓,不了解地方的情况怎么当地方官?

不光他得听,回头派去凉州的官员也得听,不能因为不懂当地的风俗习惯而激化民族矛盾。

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他们要入乡随俗,刻板教条要不得。

始皇陛下看了一会儿感觉没意思,索性回去帮臭小子把还没处理的政务过一遍。

刘彻在位期间天灾频发,李世民在位期间天灾不断,但是吧,他嬴政是天命所归,在位三十七年几乎没有发生过天灾。

水旱蝗疫,各种各样的天灾,就算有也都是他死后才出现。

他没有应对天灾的经验,只有扫六合统一天下的经验。

可惜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其他阿飘都不愿意和他站一块儿,不招人妒是庸人,气运太好也不是他的错。

校场中,表演结束的马超收势站稳,满脑子都是大义灭亲。

旁边,颇有异域风范的女郎换只手拎棍子,目光也时不时落到不远处观看表演的亲爹身上。

马腾:……

韩遂:……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他们俩都能在大败之下握手言和,年轻人低个头不丢人。

两个已经反目成仇的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情稳固,目光如炬直视前方,眼神坚定的像是面对大汉历代帝王英魂的忠臣。

荀晔停止探讨风俗民情,去兵器架上挑杆长枪递给马超,“练练?”

虎头湛金枪是天底下最帅的武器,兄弟有品。

马超看到长枪眼睛一亮,“将军也用枪?”

“当然。”荀晔也随手拿杆差不多的试试轻重,“枪乃百兵之王,一寸长一寸强,枪术难学但学成之后能轻松压制其他兵器,最适合我们这种谁都不服的人。”

尔玛拎着棍子退到一边,心里淡定的飘过一句:棍乃百兵之祖。

爱出风头就直说,不用拿武器当借口。

马腾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纠结片刻还是走到张辽跟前询问,“张将军,荀将军这是?”

“我军惯例,新来的将领先到荀将军或者吕将军手下走一圈。”张辽让他不用担心,“咱们家将军的性子想必马将军也听说过,他就喜欢提拔和他年岁相仿的年轻人。”

只要大放光彩的年轻人足够多,就没人能用年纪小当借口去攻讦他。

看中马孟起的本事了而已,问题不大。

来之前就说过了在他们荀将军麾下干活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不是说想来就来,能让他放进眼里的年轻人没那么多。

没事儿别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质子不质子的话,净给孩子压力,他们这边的一大特色就是忙起来完全不管身份,荀明光本人来了也是脚不沾地,升官发财只看本事不看出身。

听说马孟起前两年就有“健勇”之称,战场上拼杀起来凭气势就能压人一头。

巧了,他们荀将军也是这个风格。

他不是说这个风格值得鼓励,相反,这种生死不论的打法非常不值得鼓励,不能仗着打遍全军无敌手就肆无忌惮,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光要防备正面的刀枪还要防备无处不在的暗箭。

多好的道理,就是没人听。

废话他也不多说,总之马将军知道这是他们荀将军对小马将军的重视就够了。

张辽煞有其事的讲着大道理,丝毫不管他自己也是仗着武力随便冲的主儿。

反正大家都不熟,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马腾心跳加快,听张将军这意思,他们投降好像投对了。

儿子风光当老子的也沾光,如果他们家孟起能小小年纪独领一军,那他们家的威风和雄霸西凉也没什么区别。

家里出了个那么有本事的小辈,看在荀将军的面子上凉州官员也能让他们横着走。

韩遂听到俩人的话,再看看场中的人影翻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说好的一起倒霉,你马寿成怎么又双叒叕偷跑?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烦死了!

小张将军雨露均沾,发现韩遂从“嘻嘻”变成“不嘻嘻”后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到韩家闺女身上,“梃兵不多见,尔玛首领能将以此为武器,堪称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