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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在进入贼窝之前,荀晔也没想到后续发展会是这样。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又不能未卜先知。
别的什么事情可以让阿飘爹先过去探探路,这事儿有阿飘爹帮忙探路也不行。
始皇陛下只能帮他打探哪儿有贼窝, 再多的只能靠他自己。
事情变成这样,他都能猜到始皇陛下回去后和其他几位阿飘爹说完会是什么场面了。
笑吧笑吧,确实挺好笑的。
哈、哈哈。
荀小将军唉声叹气, 他承认他最开始混入敌营就是想劝降贼首, 可是贼首太给面子上来就打直球还是感觉怪怪的。
阴差阳错, 歪打正着, 上错花轿嫁对郎?
呵, 开荒欢迎您。
大小头领担水挑粪, 普通贼众耕地除草,每年的收成五五、不、四六分,出身不正的家伙劳动改造期间只能拿四成,多了一点儿都没有。
小孩子集中起来读书认字, 大人白天干活晚上上扫盲班。别人的地盘怎么样他管不着,他荀明光的地盘里不准出现文盲。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多通俗易通的顺口溜,怎么到他们眼里就是文化人才能说出来?
没事儿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人文化水平太低,不是他文化水平高?
算了, 世道乱成这样也不能强求, 他努力让下一代尽可能都有读书认字的条件。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顺带着降点儿波折也正常。
问题不大,绊不倒他。
等到过两年或者二十年身份暴露, 到时候他就说他是荀氏流落在外的孩子,直到跟随黄巾军归降才被家里认回去。
如果有较真的家伙询问他被家里认回去之前为什么在京城建功立业,那就用蒙太奇式谎言骗过去。
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只是稍微改变了顺序,就能让对方顺着他的思路走。
时间线是可以模糊的,这边一模糊那边一模糊,所有人能记住的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经过。
再说了,牛大力干的事情和他荀明光有什么关系?
男大十八变,他过两年会变的更帅更猛更强,就是站在张贼首面前他都认不出眼前到底是谁。
荀小将军很快安慰好自己,等营帐内众人笑完才把他进贼窝之后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黄巾贼肚子扁扁已是强弩之末,正是招降的大好时机。
他去那个贼窝贼首名张饶,麾下部众有十来万,其中青壮劳力应该有两三万,不过他见到的只有七八千人。
那十来万部众据说是驻扎在别的地方,奉高城外那七八千人是扫荡劫掠的主力,也是真正能当家做主的决定十来万人去向的人。
张饶之前在渤海郡被公孙瓒胖揍了一顿,挨完揍气不顺于是回到青州去北海国把孔融胖揍了一顿,然后又被同样盯上北海国的另一支黄巾贼胖揍了一顿,最后才接受黑山贼的邀请到兖州开辟事业发展新天地。
当然,张大帅说他没被北海国那支黄巾贼揍,他的原话是收到黑山贼的邀请所以放弃了北海国那块地盘。
但是吧,这年头能在老家发展谁乐意背井离乡?
合理怀疑他就是没打过那伙黄巾才来的兖州。
挨打知道疼遇到困难不死磕,对付这种人再简单不过,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实在不行就打两棒子再给个甜枣。
这不,甜枣还没送过去呢,人家已经主动来讨要了。
“兖州境内的黄巾贼有四五个大的渠帅,现在可能只剩下两三个,不算主动求和的张饶,其他人也可以一边打一边劝降。”荀晔说道,“听劝的就安排人去收编,不听劝的就继续打。”
要么死要么降要么往外逃,三个选择不管选哪个都没法对兖州百姓造成威胁。
完美。
“在打了,乌程侯已经在打了。”曹操揉揉额头,“去准备饭菜,让咱们小将军吃好喝好睡一觉。”
他和乌程侯分头行动,乌程侯游走兖州各郡国追着黄巾贼的大部队打,他来济北国和泰山郡切断黄巾贼和青州的联络。
换句话说就是,乌程侯负责打,他负责堵住门让进犯兖州的贼匪没法逃。
兖州是大汉的兖州,青州也是大汉的青州,他们和青州那些自顾不暇只能祸水东引的地方官不一样,最好还是将祸患彻底解决。
贼众最多的一伙都缺粮草缺的只能喝稀粥,其他黄巾贼怕是连稀粥都没得喝。
虽然人多消耗的多,但是同样,人多能抢到的战利品也多。
几十个人消耗的粮草是远远比不过上万人,但是他们连劫掠普通村寨的实力都没有,消耗的少也没有用。
只要把贼众最多的那几支黄巾贼解决掉,剩下那些小伙贼寇不足为虑。
荀晔坐等饭菜到位,听到饭菜后两眼亮晶晶的模样跟受了多大苦似的,“睡觉就不用了,在这儿待一会儿可以让徐和胡思乱想,待太久了他能出来拼命。”
不是为了救他这个炮灰,而是想着反正求和失败不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虽然他和那家伙才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是他可以保证那家伙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曹洪飞速跑去伙房端来饭菜,“快吃,别饿坏了。”
程昱掩唇咳了两声,“稍后可要我等配合?”
贼匪的想法异于常人,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要怎么配合,但是先问两句肯定不会有错。
“暂时不用,我自己能搞定。”荀小将军风卷残云吸入饭菜,如果他是一个地道的黄巾贼,吃完这一顿肯定唯曹老板马首是瞻。
就算归降后不可能每顿都是这个规格,能固定时间吃饭也比窝在山里三天饿九顿强。
他和亲兵们出发是带着少量干粮,进贼窝也没有三天,还没来得及体验三天饿九顿的感觉,但是广大黄巾军群体肯定都体验过。
等着,看他待会儿怎么忽悠。
曹洪举手,“我想旁观。”
程昱矜持的走到曹洪旁边,意思很明显,他也想旁观。
荀小将军咬死不答应,“不行,你们在场影响我发挥。”
认识曹营将领谋士的是荀明光不是牛大力,他待会儿要以牛大力的身份忽悠人,荀明光的人脉在眼皮子底下旁观算怎么回事?
不行,不妥,不可以。
还有就是,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太好了,不像是二把手以为的那种被扣下威胁逼问甚至用刑,稳妥起见得先找人打一架。
牛大力扫了眼营帐里的人,目光锁定还在傻乐的曹洪曹子廉身上。
都说曹老板身边谋士多猛将多,但是现在的曹老板人才凋零,硬生生活成了哪儿需要往哪儿搬的板砖。
其他人都在忙,营帐里的纯血武将只剩下一个曹洪。
被盯上的曹洪不明所以,“小将军改变主意了?”
“是,也不是。”牛大力站起来,摇头晃脑来了句玄之又玄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又解释道,“可以让你参与,但是还是不能旁观。”
曹洪挠头,“什么意思?”
再然后,他就被喊到大营外面挨了顿充满野性的胖揍。
曹洪:……
谢谢啊,还知道来没人的地方打。
“子廉将军,我现在这样像受过刑吗?”牛大力拍拍身上沾的灰尘草叶,满眼期待的问道,“就是那种被欺负的感觉。”
曹洪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将军,说实话,我才更像受过刑被欺负的那个。”
“差不多差不多,咱俩现在看上去都挺狼狈的。”牛大力眉眼弯弯,伸手将人拉起来,“做戏做全套,现在还请将军把我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