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娘与她们寒暄几句,又听夏妈妈道:“这姓杨的不知怎么总过来?”
“无非是说些人长人短的闲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真厉害的,倒是白氏那里有两个丫头年岁大了,到时候拉出去配人,再送两个过去。”舍娘漫不经心的摇着团扇道。
夏妈妈心想这便是塞人做眼线了,这招倒是很好,把人塞进去,至少知道白氏动向。这白氏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是引狼入室就不好了。
到了院子里后,舍娘让人帮儿子擦汗,又重新换衣裳,才道:“今儿你祖母说你听话,娘等会儿就让厨下给你添一道樱桃肉,如何?”
“好。娘,您怎么不带儿子回去呢?”阿衡嘟嘴。
舍娘笑道:“也不是回去吃酒的,自然就不带你去,若是过节能多待一会儿,肯定带你去。”
阿衡乖乖应了。
这边阿衡很乖,舍娘很满足,另一边舜娘看着自己儿子乖巧,丈夫也喜欢,但嘴里却又提起继子:“他的武学师傅得换一个了,之前那个师傅也太松了些。”
“应当的。”舜娘面上笑着,心中却不以为然。
这些苦恼她其实也说给祖母听,祖母也只能说:“你是懋哥儿的小姨,现在也是他的娘,你对人家好,人家必定孝敬你的。何必如此生分?至少你在姑爷面前,可不能表现出来。”
舜娘感叹:“这我何尝不知道。您看五姐姐生的阿衡,因为是头一个孩子,全府上下都爱她,五姐姐也是母凭子贵,管着整个王府。我这个继母哪里比得上?”
祖母也没法子,只能让她宽心,可她现在哪里宽心。
自己的儿子生下来就只能恩荫一些七八品不入流的武官,就跟四姐姐的丈夫似的,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甚至还不如四姐夫呢,四姐姐好歹亲妹妹是庆王世子妃,在军中颇有威望,就连大堂兄中了武举都是靠着庆王府的关系任职,将来若走武职,四姐夫还能凭着庆王府的关系呢。
“疼。”
舜娘见自己不自觉把儿子捏疼了,连忙恢复心神。
萧棠忙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些神思不属的。”
“也没什么,就是天干物燥心里烦。”舜娘也不会说实话。
萧棠笑道:“这倒也是,衣裳刚穿上,人就汗如雨下了。”
见她心里不大舒服,萧棠便去了妾侍处过夜,那个妾侍虽做小伏低的,萧棠虽然受用,但又看不上。似裴家这样士族出身的姑娘,虽然好性儿,可不会这般,但他也愿意娶裴家的姑娘。
唉,说来若是娶的裴家五姑娘倒是好了,他过年的时候见过她一面,看起来真真是相貌出众,气度高华,巧笑倩兮的很。
罢了,已然成婚了,这些念头就不要想。
若是这位五姑娘,恐怕也未必会对懋哥儿茜姐儿好,因为他曾经风闻说裴五娘子在庆王府颇有手段,都惧她的势头,就连庆王世子都有些惧内。
舜娘晚上孤枕难眠,她身边的洪妈妈劝她:“您现下是世子夫人了,老侯爷眼见身子不好,将来等世子袭爵,那就是侯爷了,您就是侯夫人了,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您何必现在就泄气……”
有乳母的安慰,舜娘心情才好些。
又说李琚走了个把月,到了宫里太后的寿辰,舍娘陪着老太妃和庆王妃一起进宫拜寿。她们这样的身份,一进去就坐到最前排了,这位太后是当今陛下的亲生母亲,也是先帝的正宫,她一旁坐着舍娘前世的婆婆贵太妃,还有几位先帝的妃子。
皇后虽然去世了,徐妃也只是封了贵妃,徐妃身后还有几位年轻的妃子,很可惜,完全没见到何碧云。
原本舍娘还想了解一下何碧云到底如何的?
她从宫里回来,想了想,让人写了一封信给晋王府的宜娘,但是送出去的时候,又被她追回烧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联系宜娘。
晋王府还在风口浪尖上呢!这出大戏最终在年底落幕,晋王被圈禁起来了,舍娘听说后,悄悄让人送了些衣裳药材给宜娘。
除了舍娘,裴家其余人自然就不会往前凑了,圈禁可是大罪。
宜娘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惨,本来跟着晋王虽然也算不得多好,好歹衣食无忧,王府的生活可非一般人能够享受的,没想到如今干脆被圈禁了。
难道自己的命真的就这么不好呢?
如此想着两行清泪落下。
又见外头说庆王世子妃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宜娘忙请人进来,没想到是舍娘身边的桂芳。桂芳先行了礼,方道:“奴婢是趁其不备进来的,我们世子妃差我送了些东西来,这个盒子里还夹了十张五贯的银票,您打赏人也是用得到的。”
宜娘感激不已:“平日我和五妹妹没什么往来,没想到她还待我这般好。”
“三姑娘说哪里话,我们家姑娘说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便多说了,还有句话吩咐您,何碧云如今在宫为妃。”桂芳道。
桂芳说完匆匆离开,宜娘看舍娘送了一件皮袄,两顶毡帽,袄裙两套,还有一匣子上等药丸,这匣子底下还扣着一包碎银子。
想当年也是六叔把假的宜娘赶走,把她迎回来的,从此她便成了裴家小姐,后来又遇到了晋王。
固然晋王不喜欢她,可是她这辈子能够
配得上这样的人中龙凤就已然是最大的幸运了。
她在水月庵的时候,有很多尼姑并非天生就做尼姑,多半都是家中缘故,有的是被男人打的受不了出家了,有的守寡了,有的则是自己在家伺候公婆,丈夫在外却是花天酒地……
比起那些人来,她已经很幸运了,扣上匣子,她想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出去的一日,若有这一日,定然报答五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