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放脑袋放空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他是有过动摇的，但他没忘了自己和程聿之间差了什么，也没忘了程聿的父母当初来找自己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个赌徒，也赌不起。

可是这一刻，他也确实产生了既然撇不开那就干脆将错就错、顺其自然的心理。

程聿转过来之后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的，他们还是像在国高那样，一日三餐程聿还是和他在一起，又陆陆续续的把东西搬到了他的公寓里。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发生的而已。

但其实他们从来没有确定过关系，程聿提过，黎放也始终没有给过他确切的答案。

黎放给不起，也不想给程聿虚无缥缈的希望。

没有结果就不该开始。

在程聿连续翘课来医务室多次以后，黎放发现程聿的学习态度很不端正。

黎放高中时候的成绩还算优秀，年级排名也一直在五十名之内，只不过高考的时候受到父母的影响没有考出平常那么优秀的成绩而已。

在国高的时候黎放并没有关注过程聿的成绩，一门心思都在对付程聿的事上，哪有闲心还去关注他的成绩啊。而且国高的课程和普高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耽误程聿，他给程聿立下了一个目标，让他来六中的第一次考试必须进年级前一百。本来他是想说前五十的，可他一想到平时翘课来自己这里、仿佛一点不将成绩放在心里的程聿，心里又想着近几年越来越难的高中题目，觉得他大概连前两百都悬。

黎放也不想让程聿压力太大，于是一时心软，对程聿说：“要是进不了前五十，你他妈最近就别来找我了。”

程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挑眉说：“你确定吗？”

黎放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还以为他怕了，当即挑衅道：“怎么？怕了啊，怕了现在就滚！”

程聿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说：“那如果我达到了呢？”

黎放问他：“你想怎么样？”

程聿说：“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先欠着呗。”

“行啊。”

那段时间程聿确实减少了来自这里的频率，他悄悄向池郁打听过，确认程聿最近确实在学习之后才放下了一些心，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能轻松不少了。

于是当程聿拿着成绩单笑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黎放从来没觉得空气巴掌这么响过。

操，七百多，这他妈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吗？

哦差点忘了，裴弃那厮似乎也是七百多。

经过这一次，黎放深刻的明白了一道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次他惨败。并且那之后程聿每次只要一出成绩就会把成绩单拿给黎放。

黎放从一开始不可思议到麻木，后来都习以为常了。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程聿带过来的的成绩条全部收藏了起来。

毕竟这种牛掰成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出来的。

至于那个承诺，程聿一直也没有提，黎放开始的时候还担心程聿会提一些让他为难或者羞耻的要求，可程聿像是忘了似的不说，后面黎放自己都忘了。

直到这一年的除夕。

程聿这人有家不回，去年除夕被打了一拳来了黎放这。这一次倒是没被打，而是死皮赖脸地跟着黎放回了老家。

黎放的家乡在宜通一个很偏僻的小乡村，村里都盖着砖瓦房，只有他们家还是老式的平房。

去年爷爷在医院住院，黎放他爹回来看两位老人了。黎放和他爹见面必吵，所以为了不和他爹撞上他就没回去，不然平常黎放逢年过节都会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一个大麻烦而已。

爷爷中了风，半身瘫痪，走不了路，只能坐轮椅，话也说不清楚，还好奶奶身体硬朗，勉强照顾的过来。

程聿跟着黎放回来的时候黎放还担心他会不习惯乡下漏风漏雨的生活，但是显然是他多虑了。程聿一到家，他爷爷奶奶比关心他还关心程聿。

程聿那张小嘴别提多讨人开心，带着一串礼物不说，还很耐心和爷爷聊天，推着他出去散步，也不嫌弃爷爷说话慢。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奶奶为了程聿杀了两只鸡，拉着黎放连说这娃儿好。

两个人在乡下待了一个星期，黎放带着程聿上山捡柴，回家砍柴。完了以后还要帮漏水的地方盖好瓦，修好漏水的水管，又去镇上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穿的给爷爷奶奶。

乡下没有火炉，床上没有电热毯，屋里没有空调，程聿根本不是个怕冷的人，却说什么冷的不行，要在他身上取暖，实则身上火炉子似的，比黎放还热。

这段短短的时光了，黎放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是沉沦在里面的。

两个人在乡下明明一直在干活，可回到宜通后，他们一称才发现还都胖了两斤。

程聿笑嘻嘻的对黎放说：“你爷爷奶奶真好，我都很久没长过肉了。”

黎放面无表情道：“那你的腹肌应该也没了吧。”

程聿大怒，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衣服里面伸，一边伸一边急于证明自己似的说：“你摸摸，你摸摸不就知道了嘛！”

黎放赶紧嫌弃的把手抽出。

晚上的时候，程聿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腹肌的事情，坚持让黎放摸摸他。黎放不胜其烦，被他吵的睡不着，干脆往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结果一下拍偏了。

黎放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红了。

程聿又抓住了他的手，突然朝他凑近了，在他耳边说：“那个承诺……现在可以兑现吗？”

“……”

如果是之前，黎放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拍萎了。但也许是这段在乡下的时光实在太具有迷惑性，黎放居然也有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居然就这么默许了程聿的放肆。等他意识到自己沦陷想要回来的时候，又被程聿抓着手再次拉进了欲’望的漩涡。

他栽了，他想。

可能疯的不止是程聿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