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求吗?
秦诏隐忍地伏在人肩上, 憋了半天,因可耻的尊严顶在喉咙里,正经??求人出兵的话说??不??出来, 倒蹦出来一句更混不??吝的下流话:“燕珩,我卖身求荣, 能求到吗?”
燕珩真想掐死他。
他捋着秦诏的后颈,发觉他现今实在高大威猛。从这副抱不??住的宽肩、厚背、肉胸膛来看??, 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儿了……真若封他入西宫, 抑或作个宠臣,岂不??要叫人笑话死。
“胡诌。”
秦诏歪了歪头??, 拿湿漉漉的眼睛,贴在他脖颈上:“燕珩,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你并不??缺我这样的孩子。你是天子,你有猛将、强兵、震慑四海的荣威——压根不??必我去??挣……”
燕珩“唔”了一声??儿,摸着他的头??, 笑道:“正是。”
秦诏眼泪淌得更多了, 竟把人的脖颈并肩膀都哭湿了。瞧他真伤心,估计也是这几仗打得苦闷, 一路战况激烈, 又不??得法, 心里还藏着那样许多的痛楚……
谁叫他的一切,始终握在燕珩手中呢。
若是帝王一声??令下,便??可夺他的兵、收他的权,掳他的名、灭他的国,要他的命。种种一切奔逐,都牵系在帝王的怜悯和仁慈之中。
又或者说??,那点若隐若现的情意, 秦诏抓不??住,摸不??清……总觉得燕珩的纵容和爱意,像是水中月、镜中花。
一阵风吹过来,恐怕就散得无痕了。
燕珩心中叹息,又柔和地弯了嘴角。他心底分明知道,小孩子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任凭秦诏与谁斗都好,尚有胜算。却……偏偏遇上自己。
哼,也算他活该,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
那情意,帝王藏得深,就是要叫他捉摸不??透。
那谋略,帝王也不??吝戏弄他,叫他苦不??堪言……那点野心、狂纵和锐气,被燕珩不??动声??色地握在手里,一点点拿刀剑打磨。
是了,帝王想留下他,就须磨平他的爪牙。
可这会儿,瞧见他那样疼,獠牙和爪子都磨得出血,却也不??肯求饶,燕珩心中又分明不??舍:若是秦诏的爪牙都叫他拔干净,剩下只奄奄一息的乖顺犬儿,还是他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小儿么!
他痛,燕珩也未必不??动摇。
于是,燕珩偏过头??去??,吻了吻人的鬓角:“我的儿,你告诉寡人,你这样着急,夺了兵马去??灭七国,是谋得什么心?”
燕珩想,若他肯说??实话,那……就再疼他一回。
秦诏沉默良久,不??敢道出真情,却仍说??:“只是为了您,为天下亲征、为守八国之约。并不??为别的什么。”
燕珩冷嗬。
不??愧是他的好孩子,到这一步,仍不??肯低头??认下。
那岂止是一句谎话?更多的,是秦诏的狂心。他仍以为,自个儿能实现最终的目标——燕珩察觉出来了,他想要天下,甚至……还想要燕国。
可他不??承认。
“既如此……”燕珩不??再问,缓慢地微笑,狠下心来说??道:“寡人便??心安了。我的儿,死战——正该这样的。你勇武、又不??必寡人操心。那就去??罢……”
紧跟着,是更无情的一句话:“若是不??胜,便??不??要再来见寡人了。”
秦诏怔住,身体发僵,连同那颗相??思??的黄连心,几乎都苦死在燕珩怀里。
可他不??肯说??,也不??能说??。此刻,他仍觉得,自个儿必能想出办法来,必能替他父王完成那等号令天下的夙愿,必能向他父王证明,自己并非无用,而是九州都难得的勇武丈夫。
他要坦荡求爱,而非跪在人脚边求饶。
他要做他的强悍的爱人,而非他那只会讨宠的好孩子。
他要与燕珩并肩相??守,肆意看??这天下,而非,永远守在席角、矮他三寸的台座里,等着帝王怜惜,赏赐一杯酒水吃。
因而,秦诏缄默。
他死活都说??不??出口!他分明做了那样多的思??绪,要压下无谓的尊严,只为搬到救兵;哪怕他父王对他失望、嘲笑他。
可待他看??见那位静坐宫中、风华满身的模样时,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那愤懑、痛楚和求而不??得的爱慕折磨着他。下一秒,秦诏便??拿尖牙咬住了那位的侧颈,将那块软肉叼在嘴边……恶狠狠地、细细地磨。
他舔咬、泄愤似的对燕珩露出獠牙。
燕珩哼笑,在细微的痛觉中轻嗤:“嗯?”
秦诏质问:“燕珩,你难道不想我?我这样赶着来见你,你却叫我以后都不??要来?”
他再不??想唤那位父王了,总嫌燕珩这样运筹帷幄,将他视作小孩儿一般的戏弄他!那位分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满腹的情肠,可他却总是这样视而不??见,狠心将自己推远……
秦诏爱得发了狠。
现下无人,难道说??句软话,也伤了这位帝王的威风脸面吗?秦诏气得哼唧,却又无计可施……
“我好累、好苦,也好想你——燕珩,我的心里全是你,你怎么总是这样狠心?”
燕珩抱着人,并不??说??话,只将一只手慢腾腾地绕过去??,慢条斯理的辖制住他衣裳的玉扣,而后,一颗、一颗……缓慢地解开,因偏着头??,隐忍的呼吸便??落在他鬓角、耳边……
越隐忍,越动听。
秦诏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同时顶住了他的大腿;顿时脸色大变,涨红了去??……他仿佛才??明白过来,醍醐灌顶似的,寻出他父王那情意的端倪。
可……哪里不??对?
没一处对!
他父王从没打算要个并肩的勇武丈夫。他父王要的就是放肆、野心勃勃、勇武似狼兽,却怎么都逃不??出手掌心去??的骄儿。
秦诏慌了神儿。
这不??对啊,完全不??对。
然??而他父王强势,动作镇定,给秦诏惊得后背都冒了冷汗。燕珩这等强健、勇武,若他不??“拼死拒绝”,那位非得今夜宠幸了他不??可。
他急得……身子都僵硬住了。
燕珩轻笑:“嗯?——你想要寡人,怎么想你?”
秦诏抬头??,挂在人脖颈的手逃脱不??出来,不??等开口服软,那位便??已经??沿着破开的衣襟,探进去??了。掌心沿着腰身摩挲……还算柔和耐心,然??而眼底暗色浓重,那等威厉分明不??容拒绝。
燕珩还真将他当作小孩子了。
可……他若是拒绝,他父王定要质问他因何解了馋,不??肯吃。若是叫他父王知道,他心中想的吃法,另有妙处,那等大逆不??道之念头??,必是要叫人擒住,狠干一顿的。
因而,不??能躲,也不??能叫他父王知道自个儿的坏心思??。
难办。
好在……秦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贴紧人,迅速往回勾住手臂,将人的唇抵在自己唇边,隔着纸片似的薄薄一层距离,问道:“您不??打算解开我的手?不??叫我来伺候您吗?原来……父王将我留在这儿,是另有心思??。”
燕珩嗬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秦诏猛地吻上去??了。
既然??他父王白送他一个机会,那他也不??能放过。
那涎水银丝般的扯出来,喘息滚在一处,听不??出来谁更急切和难耐些??。秦诏就这样挂在他父王身上,逼着人后退,猛地借着身体的重量,将人压在身后的床榻之上……
两个人滚了三圈。
秦诏俯摁在他身上,汗珠子自上而下坠落,打在燕珩的颈窝。燕珩拿手指填进他口中,搅乱着那火热的舌,玩弄了一会儿,直至手指都湿漉漉的。他将指尖挪开,点在秦诏腰间,而后一路下滑……
秦诏哼笑一声??,眉眼陡然??变化,分外沉厉而强势。他骤然??吻上去??,咬他的唇,啃他的下巴,急急地舔湿人的耳垂。
燕珩手底的动作被人惹得停下,只好去??掐他的脖颈。
还不??等辖制住人,秦诏往挪开身子,将唇一路下移。燕珩薄薄的一层外袍早就被人扯乱,什么也挡不??住。
秦诏跪坐一旁,怔愣望着……
那风光大敞,月色皎洁,艳丽的梅花两朵。
他想去??吻。
可,还没等落下去??……鼻息两道热流便??奔涌出来,蜿蜒掠过下巴,嘀嗒嘀嗒坠落在燕珩的胸前。
燕珩嘶声??,眯起眼来:……
秦诏:“……”
……
谁承想,这鼻血一流,竟干脆止不??住了!
秦诏跪在那儿,分明是勇武的身姿、强势的姿容,却只一动不??动,傻愣愣地望着他,潺潺地流鼻血。
那一幕实在荒诞,惹得燕珩轻嗤了一声??,笑出声??来。秦诏被人解了锁链,哄着躺下去??的时候,因实在没出息,竟连自个儿都气哭了。
他憋屈,声??息嘶哑地唤:“燕珩……”
那位淡定地裹了袍衣,到底没打算再动他。
“哭什么?……没出息。”
秦诏去??搂他的腰,道:“我……”
燕珩撑肘看??他,拿帕子替他擦干净,又拿指尖揉他的唇瓣……而后,笑意潋滟。帝王实在没忍住,竟又轻声??笑了一遍,直将秦诏笑得无地自容,脸在昏暗中红的仿佛煮熟了。
“好了。”燕珩道:“寡人也倦了……”他俯身下去??,细细地含住他的唇瓣,轻柔吻了一阵儿,算作安抚:“你这浑身的伤痛难当,也该好好地歇养一夜。”
秦诏去??摸他的小腹,被人及时地擒住了手腕。那位哼了一声??,起身,复又穿了里衣。他睨着秦诏:“休要再放肆——”
秦诏望着他,为今夜发生得太多事,终于问出了心里话:“燕珩,你也喜欢我,对吗?”
燕珩将人搂进怀里,含笑吻了吻他的头??顶,复又摁住他唇瓣,声??息幽长,仿佛带着点轻蔑与不??屑的戏弄,好笑道:“也?喜欢?……秦诏,你是不??是忘了?这天下没什么不??是寡人的。你——也是。”
秦诏才??搁下的心,猛地就跳了起来。
他父王怎么能这样?!岂不??是昏君!凭什么打算要宠幸他,却又连句喜欢都吝啬说??——秦诏委屈,再想申辩,那位却不??叫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