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图什??么?”
秦诏坦诚:“那虎符虽给了你,可我??也有一半。这样倒好,你拿着那小玩意儿,想打谁打谁,总之,不能打我??……”
好么,合着送出??去十万亲军并半块虎符,是为了求个“自保”。
燕珩勾唇,却没急着答应,“叫寡人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秦诏望着他,笑道:“大不了,还叫符定司马领兵就是了,他是您的人,总不能叛变吧?”
秦诏递出??去的好处,燕珩压根看不上,他道:“符定乃大燕司马,凭何替你领军、鞍前马后?”
秦诏道:“那、那就叫符慎领着,您最明白那小子的,忠勇不二,哪里敢不听您的话?”
“嗯。”燕珩满意这个人选,这才点了点头:“也好。”
秦诏笑着去抱他……仿佛黏糊得厉害。
他这样做,虽没什??么便宜,还有个私心能实现??:那便是,那日??听了一嘴楚阙的担忧,说什??么“安的什??么心”,就怕旁人也在心里嚼燕珩的小话。
他不能叫人住在天子行宫里,还要受这个无端的委屈,秦诏想着,觉得自己就该把兵权送给他,两个人日??日??相守、一起管着才好。
虽然,他暂时不敢将??天下??兵权都交给人,但是临阜这十五万,尽数交上去,也足够所有人闭嘴的了。
政事论不起来,只??看手中刀剑。
有了兵,就说了算。谁给燕珩磕头,必也得更响三分??。
一想到自己给心上人想出??来一条妙计,秦诏就仿佛是送了燕珩一件新衣服似的,喜上眉梢地问道:“燕珩,你有了兵权,开心吗?”
燕珩不以物喜,淡定答:“还好。”
秦诏:“……”
要是燕珩反过来赏他,他早就乐得尾巴翘上天,恨不能沿着整个燕都,御马炫耀一圈儿了……可惜那位眼目清高,看不上。
奈何,自己手上,再没有更值钱的玩意儿讨他欢心了。
燕珩没打算就这个问题深究,只??是道:“别的事情,倒还能耽搁几日??。只??是五州,先不要出??兵,叫他们折腾一阵子,再说。”
秦诏没敢说“不”,点了点头。
“再有,寡人已??经将??楚淮派出??去,平定楚国混乱了。假以时日??,七国明白过来,兴许不会再闹了。”燕珩道:“底下??的官员作死,也不能任凭他们去,还是要杀鸡儆猴的。”
“您说起这个,倒不如从虞、周二邑下??手。”
“不妥。”燕珩道:“你之草率正在这里,那女??公子虽聪明敏锐,却难得做好这样的管教之事。天下??才平定,不好叫她??出??头,往日??里灭国的祸患也要论到她??头上,不仅不会叫其余人服气,还会节外生枝。”
“寡人知道,你是想过,她??的身份规矩,熟悉地缘,能省点子麻烦。”
“可难处,也在这里,旧族不仅怪她??亡国,还要嚼起舌来,将??虞自巡曾娶她??为妃,并她??在燕宫为质之事,搅乱成??一团,毁她??名??声,借此打击新政。你叫她??乱中做事,如何做得下??去?”
秦诏便道:“以她??之力??,还有兵马辅助,再有那些个不听话,叫她??狠狠杀一杀威风,也好。”
燕珩哼笑:“毛躁。”
“那不如,将??她??迁至临阜,在朝中做事,再选更合适的?”秦诏道:“若是如此,妘澜那儿,倒好说。”
“未必,妘吴相争,树敌已??久,他来管,吴国人滋事,盐税反而难以畅行。”燕珩道:“再者,妘澜等人留在妘地,势力??根深,高门旧户,依赖着他,所有一切都如往日??,虽然平稳过渡几年,也算不错。可未来……改弦更张,却是难题。”
“你若想做那天下??的主??子,便不好再学旧制。帝王之命通达的前提,是权力??紧握,向朝城而归,绝非分??封于各邑,统而不治。”
说到这儿,燕珩顿住了,他盯住秦诏,并不打算继续往下??说。
秦诏便点了点头:“可我??眼下??,并没有选出??这样多??的人才来。再者,将??他从那处挖出??来,倒要怕底下??人惹是生非。我??想先叫他太平两年,待时机成??熟,再去定夺。”
燕珩颔首,勉强算作同意。
片刻后,秦诏问他:“依您看,若是换,谁要做这样的事儿最好?”
“你秦国的人臣,哪一个好,哪一个坏,寡人未必全都知道。”燕珩道:“寡人那里,倒有个好人选,你要不要?”
他本??意是戏弄秦诏,没承想这小子竟说:“若是与社稷有利,自然是要的。往日??,我??说,这玺印要刻上燕字,并非虚假来哄您的。”
燕珩没答他那话,只??又说道:“别的先不说,你给那小女??再去信,要她??撑持个一年半载,若能消解自然是最好。反之,那时候,矛盾必也激化??得更厉害了。趁这样的时机,你再着手,也好处理。”
秦诏点头,乖顺地吻了下??他的膝,又站起身来,站到一旁,替他研墨。而后,他翻弄着燕珩替他处置过的册子,读到那言简意赅的批语,心中大赞,果然不能再妙……
他忍不住喜,弯腰去亲人的耳朵,被人拂开了:“作甚?”
“燕珩,你怎的那样聪敏,仿佛是个神仙!”秦诏道:“哪里知道,我??往日??蠢钝,不好好与你学。现??今看起来,我??还那样的稚嫩。”
燕珩倒觉得他长进了许多??,却不敢再多??夸一句。
毕竟,被那明亮双目盯住,他有三分??情愫被惹得不自在,总怕自个儿多??说一个字,那小子都要扑上来狂吻。
“那道长渠,我??也为难得厉害,好似热锅蚂蚁。”秦诏道:“那日??,我??看你安排年予治去做,倒是井井有条。这样大的家,全叫你一个人管住了——我??若有你做夫君,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燕珩轻哼,仿佛不悦似的:“什??么夫君,胡诌,扯了你那张嘴。”
秦诏便笑:“你虽扯了我??的嘴,可我??的心却还是那样说……说一千遍,一万遍,你听不见??,难道就没有了吗?”
燕珩性情内敛三分??,鲜少像他这样肉麻。
偶尔叫他惹急了,方才说点出??格的野话,今日??今日??,他坐在案前,不好开口,便道:“你这小儿,惯是那样聒噪,住嘴。”
秦诏笑眯眯地凑上去,差点又得逞地亲住。
燕珩却发话了:“你再这样,寡人便将??祁武叫来。”
秦诏苦了脸:“啊,叫他作甚?——难不成??,我??想见??您、请安,还得叫他拦住?”
“正是。”燕珩挑眉:“前些日??子,得知五州之事,寡人虽罚了你,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渊源没捋清楚。往日??里,你顽劣出??格。现??今又使诡计,作了赌约,寡人见??你,心中自然不爽利。”
“再有,寡人自循着天子之名??,迁居行宫,必还要再回去的,你不好总叫寡人替你谋划——”
秦诏傻了眼:“啊……”
停顿片刻,见??秦诏的神情实在好笑,燕珩又轻哼了一声:“自打你睡下??去,倒好了。寡人来到临阜,全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
“从明日??起,若来寻寡人请安,至多??只??有半个时辰。”燕珩道:“这凤鸣宫,也不是你养伤的地方……”
秦诏死皮赖脸:“可是,这是我??的……啊不,”他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这是本??王的寝宫,难道本??王睡在自己的寝宫,还要请天子应允?”
燕珩蹙眉:“那又如何?”
“……”
“若是秦王寒酸成??这等模样,满宫里都没得一处叫寡人静养,倒好。”燕珩睨了他一眼:“寡人的燕宫长阔,明日??便可以……”
“哎——别别别。”秦诏忙讪笑道:“父王,好父王,我??方才跟您开玩笑的。什??么帝王寝宫?那是您一个人的帝王寝宫。哪里轮得到我??来睡……再不敢这样,免得腌臜了您的软榻香枕……”
“果真?”
秦诏忙许诺:“果真。”
燕珩勾勾唇,轻声笑道:“德福,送客。”
秦诏急得额头生汗:“……”
德福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秦王请回。还是去您自个儿的寝宫歇养吧?咱们天子倦了,才过晌午,需小憩一会儿。”
秦诏不肯走,便被门口那俩燕王亲军……架出??去了。他出??去没大会儿,才要扒着门扇往里瞧,德元抱住一席软枕,也灰溜溜地退出??来了。
德元:“额……呵呵。”
秦诏:?
“王上,您……咱们天子说小的吃里爬外,叫小的抱着秦王的‘铺盖’滚远一点儿。您看在往日??小的伺候您的情分??上,将??小的也打包带走呗。”
秦诏抬手一指,将??凤鸣宫旁边那座楼阁圈下??来,轻哼了一声:“这儿,本??王明日??就叫人再盖一座,就睡在父王旁边。”
德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里的枕头,为难道:“王上啊,咱……要不还是再远一点点吧!小的怕天子怪罪。”
那日??,燕王亲军又多??廿三,只??将??凤鸣宫守得严实,也不知道是防谁?恐怕只??有燕珩知道,那是准备防秦国来偷人亵裤的小贼的!
自打那日??定了规矩后,秦诏就真的乖乖应了。
早间请了安,便匆匆离去,不见??人影儿。骤然冷落下??来的凤鸣宫,没了耳边的聒噪,燕珩还有点不适应。
又半月,阴天,预备沉雪。
燕珩忽然发问:“秦诏最近做什??么去了,怎的不见??踪影?”
德福不知道,符慎倒全给他抖搂出??来了。
小将??军往那一站,跟棵挺拔白杨似的,他拱手,恭敬道:“回天子、太上王,回燕王,秦王去燕军营帐——收缴兵权去了!”
燕珩顿时挑了眉:“嗯?”
“去哪儿?”
“去,燕军营帐!就是您的——燕军,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