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大家惊愕的是,红树林后面竟然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沙丘,无数的沙丘诡异地矗立着,拉着长长的黑色的倒影,热浪扑过来,影子便摇曳着,像是人站在那里摇头一般。
沙丘个头虽然不大,却给人一种阴森的寒气,像是不小心走进了一座荒废的坟场,每个沙丘就是一座孤坟,它们面无表情地凸出地表,密密麻麻延伸着,似乎没有边际,有时候却又觉得很快便能走过去。
恍惚之间,视觉冲击着神经,人压抑的不行,有种想彻底死去的想法。
人夹在沙丘和热浪中会形成一种恐惧,一旦压抑不住,容易彻底疯掉。
既然是一片沙丘,这里就是一块名副其实的荒漠了,之前经过黄金城的路都无一例外地铺着青石砖,似乎忘记了城池只不过是浩瀚沙漠的一座古城罢了。
直到看到眼前的沙丘,我才意识到这里依然是沙漠的天下。
大牛拍了拍自己的下颚,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回头丧气说:“完了,什么黄金城啊,骗局!这里一片沙丘,连个帝王墓的影子都没看着,帝王墓模型是假的呀?”
我摇了摇头,仔细端详着地上的模型,看上去层次分明,勾勒明晰,绝对不是赝品那样简单。八座帝王墓首尾相接,唇亡齿寒地连接着一堵堵高墙,就连屋檐的怪兽都清晰可见,这么精湛的工艺不可能只是乱人耳目,但眼前消失了去路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难道九座帝王墓的传闻是假的?而这里仅仅只剩下大自然堆积的沙丘?
我一想就感觉不对了,因为疯子老汉口口声声地说他跟一帮外国人来过这里,并且他们触动了一座帝王墓的机关才被红蛇撕咬,红果树林在身后,也就是说红蛇从这里才开始出现,以此推测,那座帝王墓应该在我们的前方。
疯子老汉一脸惘然,他怎么也搞不懂,之前好好地帝王墓却蒙上了一层沙丘,关键还不知道堆积的沙丘究竟多高,要知道沙是流动的,靠人工挖一个通往宫殿的洞口根本不现实。
我想这里之所以凭空堆积成沙丘,多多少少跟疯子老汉那帮盗墓团伙触动机关有关,因为很多古墓设有自毁装置,帝王墓虽不至于完全毁掉,但里面的人恐怕这辈子甭想出来,沙丘盖住了建在地表的宫殿,即使有人活着出去,恐怕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我突然涌起一股子绝望,沙丘覆盖,恐怕是最厉害的防盗墓机关了,人力有限,除非把这一片沙丘全部移走,而这几乎不可能。
海爷问疯子老汉说:“来过一回,生死记忆那么深刻,大概能想起来入口位置吧?或者知道哪里覆盖的沙子少一点呢?”
老汉颓废说:“这么多年都生活在闭塞的村里头,除了放牛羊还是放牛羊,生死瞬间,谁还顾得记帝王墓呀,就算看了,最多是匆匆一瞥,打死我也记不清呀。”
老汉无辜地解释,我能理解,一个人在逃命中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记忆周围的一切。模型虽然完整,但沙丘覆盖着下面的宫殿,如果没有参照物作比较,那么所有的人都是瞎子。
我指着模型中的一个地方说,下面的一座大殿,八座中的第一座帝王墓藏在南边三十米的一座大铜钟的下面,看意思是悬挂的,我估计它已经落在地上了,粗略估计几百斤,我们六个抬起来问题不大,关键是如何才能进入沙丘覆盖的大殿。若想到达那里,路口只有一个,喏,就是这道门,只要沿着外围的这道走廊,找到门也没问题,挖开到达大殿的通道,然后径直奔向大铜钟,帝王墓地宫就能顺利打开。
我唾沫横飞,其他人自然听的津津有味,仿佛帝王墓敞开着大门,等我们进出自如。可谁心里都很明白,纸上谈兵是一回事,挖开沙丘谈何容易呀。
阿毛突然说:“沙漠有沙漠的规则游戏,藏在下面的东西对于旁人是神秘的,然而对于土生土长的沙漠人而言,它绝不是无懈可击。我爹活着的时候是沙漠里的土匪,确切讲也是盗墓兼职土匪,他喝醉酒有个毛病,就是当着我的面说一些平时绝不吐露半句的盗墓事情,有一次我听他讲过一些离奇的盗墓手段,好像其中就提起过如何寻找和挖开沙漠之下的古墓。”
众人心头剧震,尤其是京宝斋的人,倒斗生涯之中几乎踏遍山川老林,可是沙漠里的古墓犹如石沉大海,旱鸭子根本摸不着门道,别说深入荒漠寻找古墓了,想想遮天蔽日的黄沙,脑袋打了好几个,倒斗老人一听是荒漠古墓,基本上是望而却步,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沙漠凶险,固然是大自然所赐,沙丘的流动性很强,下面的古墓一旦遇到崩塌事故,用不着机关杀人,自个先死里面了,所以倒斗中的南北两派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门派之人不得私自进入沙漠,这是禁忌。
既然阿毛听闻了如何进入沙漠古墓的方法,我想此时此时是个好消息。
疯子老汉眉毛紧皱,显然并不希望阿毛说出来,既然帝王墓被埋没于沙丘之下,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此次探险,对于他而言即兑现了承诺,又能不辜负三骷髅守护者的责任,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我心中生气,心想丫老头口口声声将黄金城交给国家,此时的这种态度显然是心口不一,老小子翻脸比翻书都快。
老汉有意无意地说:“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八道,弄出人命就不好玩了。土匪的话能信吗?他们很多时候说的都是酒话,茶余饭后的消遣,所以不能当真的。”
田七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立刻笑脸问阿毛说:“别怕,姐姐支持你,说说看,你爹说了些什么?酒后吐真言。”
阿毛本来挺犹豫的,一看田七满脸微笑,于是顿顿了嗓子,假装没听明白老汉的话,说:“我爹说了,沙漠沙子会流动,跟水一样往低处流,只要人为在旁边挖一个大坑,古墓上面的沙子就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