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全家一起吃糠咽菜嘛。”卜霜耸耸肩，开起玩笑，“凭我的手艺，就算是糠咽菜一定做的也比别家做的好吃。”

赵昭明被逗笑：“凭你这丫头一会儿一个主意，能被饿到去吃糠咽菜？我看你要是再勤快点，不久都能在镇上买大宅子了。”

聂鸿轩坐在那里，看向卜霜的目光闪动。

在武安村甚至镇里的人家，像赵昭明这样的想法才是大部分人正常的反应，可卜霜居然那么平静的就说出只要孩子想念书，她会一直供下去这种话。

她不知道，这种话对于一个渴求读书的人来说有多么的震动。

院里打沙包的游戏正好分出了一轮胜负，卜霜索性把所有小孩都叫到了窗户底下，向他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孩子们之前连能念书都是不敢想的，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能被举人教导。

都愣住了。

“观澜私塾是连举人创办的，除此之外他还请了好几位先生，连举人只收资质最好的一批亲自教，其余资质的由下面的几位先生分别教。”

“连举人喜欢聪明的学生，入学时会测试你们的水平的，趁着这些天，每天空闲的时候多跟着你们万路哥多认几个字，别到时候入学时一个个的还是大文盲，小心连举人不收你们。”

“娘，我和万萱也能去吗，真的吗？”万絮眼睛有些红，她没想到期待已久的这天真的要实现了。

万路喜欢念书，毕竟村里没有哪户人家会将女孩子送去念书。

就是卜霜之前再三提了会送他们四个一起念书，还给她也买了纸笔，可是万路都不敢真的去奢望。

卜霜注意到了万絮的情绪，摸摸她的头。

“当然了，我们卜家的孩子一个都不能落下，就算女孩子将来不能科考，不能考取功名入朝当官，可是你们依旧可以识文断字，能写文章会算账簿这才是真本事，而且只有长了见识，你们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路是什么。”

万路点头，他很支持娘的想法。

这个时代女孩子的路要比男人更难走，看村里就知道，村里的女孩一及笄立刻就嫁去别家做人妇，甚至好些女孩子只有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许了人家，更不要提好些人卖女只为换几袋袋粮食，能卖去大户人家做丫头都算是女子很不错的出路了。

他的妹妹们可不能走这样的路，只有读了书，她们以后才能大有作为。

“当然，娘花了这么多银子，你们要是去了私塾不好好读书，那我可会狠狠地打你们屁股，让你们屁股都开花，做红烧鸡屁股吃。”

卜霜故意装得恶狠狠的。

可如今就算她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四个小崽子也浑然不会害怕了。

万辽蹦起来，撅起屁股扭了扭：“我会好好念书的，因为我的屁股肉少，做起菜来不好吃。”

“娘你要做做大壮哥的，他胖，屁股上都是油。”

大壮跳起来就去抓万辽，两个人围着赵昭明转圈，你追我跑的打闹起来。

聂鸿轩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场面，眼里流露出一些笑意来。

他居然笑了，这可不常见。

卜霜有些纳罕的瞧着他。

“我家里有几本用过的字帖，明日给你送来，让万路他们没事的时候照着描一瞄，还有如果万路他们入了私塾后课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聂鸿轩话很少，但每次却总是细致入微，细心起来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卜霜笑着点头。

聂鸿轩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我们这就该走了。”

赵昭明一把抓住疯跑的大壮：“卜妹妹，我们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