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安坐在车的后排,跟程乐乐提了广场改造的事。
程乐乐听得认真又兴奋。复古怀旧是当下流行元素。她本人也很怀念早年间的胶片电影。数字电影影像清晰,放映稳定,集合了所有的优点;与之相对的,放胶片过程中,屏幕偶尔出现的细黑条,边缘处出现的虚边显得不那么完美,可却莫名透着一种与放映历史一脉相承的文化感,和电影的本身气质相得益彰。一些经典老片转数字重映后,反而少了韵味,总让人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程乐乐说:“既然你要请人来弄,我推荐你一个人。”
陈安不喜欢程乐乐过分沉溺于工作,但很喜欢看她在工作中显现出来的斗志,鲜亮耀眼,像一颗散发着热量的小恒星:“谁啊?”
“放映室的钟伯伯。他在电影设备方面很有见识。”
陈安想起在拉面馆那位对程乐乐过分热情的老人,不太高兴地说:“哦,就是差点成为你公公的那位啊。”
程乐乐睁大眼睛:“什么公公?还没那么老吧。”
陈安捏了下她脸:“揣着明白装糊涂。算了,以前的事不跟你计较了。”
程乐乐假装没听到,又问了一下这个项目大概是多少预算。
听了一个数字后,程乐乐表情明显地变了变,暗想陈安花600万为她买个影院,现在又要为她斥巨资大兴土木,不由劝诫道:“小哥,我们学生时代背过《阿房宫赋》,你晓得秦国是怎么灭掉的吗?你要以史为鉴,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陈安有被成功气到,斜睨眼睛:“你好意思说《阿房宫赋》?你现在会背了吗?每天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背这篇课文,你背不出来,让我买贵重礼物贿赂老师,那时候你怎么不说钱不能这么造了?”
程乐乐装失忆:“有吗?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小时候,语文老师让写人物的时候,我都是写小哥。”
陈安哼了声:“是,包括《我最怀念的人》。”
程乐乐笑了起来,陈安垂下手握住她的。程乐乐的手指细长,手腕也很脆弱,陈安想,乖宝还是太瘦了,要请营养师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玩了一会儿手,陈安发现了异样:“哎乐乐,我发现你不怎么戴首饰啊?项链手链什么的,不是你们小女生最喜欢的吗?”
程乐乐道:“影院员工制度规定不能戴这个。”
“你又不是员工。”陈安记得程乐乐小时候很喜欢这种丁零当啷的东西,“下次带你去买。”
程乐乐说:“小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不务朝政耽于女色的昏君?唐欣他们有提醒你吗?你不会还是一位闭目塞听、拒谏饰非的昏君吧?平安喜乐危矣。”
陈安目瞪口呆地看了程乐乐一会儿,见她毫无悔意的样子,想把她就地打一顿,鉴于她还在生病,默默忍下,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开始办公,装不了几秒钟,便进入了工作状态。于是,程乐乐也掏出手机忙碌起来。
直到专车送他们到小区门口,两人手头上的事都还没忙完,但陈安率先收起了手机,勒令程乐乐看路,拉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羽绒服侧袋里。
沿路陆续碰了好几位老邻居,对两人亲昵的情侣行为并无意外,只问“和好啦?”,好像两人在一起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唯有热心肠的赵大妈将他们堵在半路,问他们办酒没,什么时候办酒,在哪里办之类的问题,陈安一本正经地回复,酒席就在泰溪办,请她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