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1 / 2)

兄友妹恭 破破 1502 字 3个月前

陈安一路闯红灯把车开到灯火通明的医院。急诊室的值班医生正在大堂跟护士打情骂俏,被脸色铁青的陈安打断了:“医生,快救人。”

难得今天急诊室人不多,医生让他把人放单人床上,拿手电照了下瞳孔,测了心跳,闻到淡淡酒味后,问:“有酒精过敏史吗?”

陈安的胸膛不停起伏:“不知道。十八岁前没喝过酒。”

医生想这还分段说,问:“十八岁后呢?”

陈安摇头,突然想起她在钟鸣的酒吧好像喝过,但现在他也不大确定,当时她喝的究竟是不是酒了。他想给钟鸣打电话,不过钟鸣的手机号早在七年前就被他删掉了,即便没删掉,联系方式也不见得没有变。

医生又问有没有药物过敏,因为前一个问题,陈安回答得很谨慎:“十八岁前没有过敏。”

医生看他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情况不再多问,直接安排吸氧和做皮试。

陈安一路抱着人进来,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也忘了要脱去外套,就这么傻捂着站在床边,看护士架上吸氧器和血氧仪。

程乐乐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护士拨弄,连扎针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动,仿佛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不再有了关联。

七年间,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关于程乐乐的音讯的。泰高的老师无意间透露了她最后报取了哪所大学;又有大学的同学把毕业照在网上;关注她所有同学的动态,总能在庞杂的信息中捞到一丢丢关于她的只言片语。程乐乐似乎在北京并不擅长交友,这些信息极少,但他至少不会去胡思乱想地怀疑她是否已从地球上消失。

然而今天天亮时,陈安做了一个非常含糊不清的梦。他梦见干爹干妈在一个广袤的寂静之地,正向不远处的程乐乐伸出手。手指快要接上的时候,他惊醒了过来,梦境倏地瓦解。他本来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梦里他一直在无声地呐喊呼唤。如今,程乐乐近乎死亡般躺在床上,他瞬时想起了梦里的所有细节,拼凑起来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而这种预兆正得到应验。

值班医生又过来看病患情况,见一米八几的家属脸色惨白,拳头握得青筋必现,不由安慰道:“是酒精引起的过敏性休克。你送来及时,注入激素后,再挂水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我建议转到住院部再观察几天。”

陈安麻木地点了下头,问:“如果我没有及时送来,是不是——”

值班医生看了他一眼,转头看了下病床上的人:“以前碰到过一对吵架的情侣,喝闷酒喝到天人相隔的。”

陈安嘴巴抿了抿,两眼全是红色的血丝。

盐水挂下去四五袋,程乐乐眼珠子终于动了动,醒了过来。钻进鼻尖的是曾经非常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让她有一时半刻的怔忪,以为自己又在肿瘤科陪妈妈化疗。那种沉闷绝望的心绪随之涌了上来,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微微偏头,看见了吊瓶,吊瓶的输液管一路顺到自己的左手上。

她的头仍然晕晕沉沉,依稀记得自己喝了一瓶酒,好像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她以前没正经喝过酒。十八岁前她几乎是在两位父亲的监督下成长起来的,自然滴酒不沾。大学毕业聚会赶上母亲重病,也错过了和所有同学酩酊大醉的机会。进了公司,黄天苟手脚不干净,她害怕吃亏,在第一次喝酒场合就坚定地咬定自己酒精过敏。老黄狗不信,让她抿了几口,皮肤立竿见影地起了红疹,为了让他长记性,她还故意多请了一天假。但其实,那时她刚好是柳絮过敏,身上已有了反应,她只是将计就计地演了一下,连自己都混淆了。

她不抽烟不喝酒。如果苦难真的可以靠这些有害物质撑过去,那她估计会上瘾,变成一个烟鬼酒鬼。她不想堕落,所以拒绝了所有不良嗜好的开端。

然而不知道昨天脑子是不是短路了,竟然起了喝酒的心思,而且立刻把自己弄栽了。

程乐乐觉得憋闷,她意识到脸上还有个面罩,想抬手摘下来。病房的门就打开了,陈安拿着一块湿毛巾进来,见她挣扎,按住了她乱动的手。

程乐乐瞪了他一眼,似有话要说。

陈安见她脸色已经比凌晨时分送来时好了几个色阶,松开了手,替她摘掉了面罩。程乐乐大呼一口气,问:“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