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和地笑：“小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开一家电影院吗？”

陈安抬眼看了她一下。

程乐乐道：“那会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就业方向时我毫不犹豫地就进入这个领域了。现在再回过头去看，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留恋我们在电影院里度过的美好时光，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回来后看到你收购了这个影院，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我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陈安还是没说话。

程乐乐又接着开口：“当时懵懵懂懂进的这个行业，等正式进入了，才发现影院生态简单，门槛低，对经营水平的要求并不高，并不是一条开阔的职场之路。或许以后我会跳槽去管理百货商超，或许我会改行做发行，我还没想好，想好了也没意义。因为现在，我连区区一个小影院都经营不好，甚至连被人泼了可乐就要跳脚放弃的话，想这些只是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

“每份工作都有不那么光鲜亮丽的地方，我在一线被人泼可乐，也有位高权重的人被迫喝酒喝到胃穿孔，医生被医闹，机场管理人员被围攻……坚持下来的人，有的为钱，有的为名，有的为理想，有的则是像我一样，为了无限可能。

“如果我想去更远的地方，我相信我还需要磨砺、锻炼、成长。比起这种不值一提的波折，我更在意别的东西，比如学习和探索的机会。

“在接手泰溪影院之前，我还从来没有独立经营过一家影院。以前我有充足的资金支持，有分店店长决策担责，有分工细密的人员相互配合。我想做的事，公司放手能让我做的事，都很有限。对那个小领域，我越来越得心应手，我很担心我会变得自傲、麻木。但这一次，我要独自面对很多的问题。我要有宏观长远的目标，又要着眼于实现目标的各个细节。我每天很忙，每天都在挑战新的问题，每天面临失败，每天收获一点惊喜。这里的每一天，抵得上我以前几个月的成长。陈总，我还很渺小，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我不想被你辞退，也暂时不想失去通达的工作。通达的平台和你这个影院，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长篇大论至此，推心置腹至此，程乐乐碰了碰陈安的手，逼他看她的眼睛：“陈总，你能给我一个继续和你并肩战斗的机会吗？”

陈安看着程乐乐坚定漂亮的眼睛盛着闪亮的光，鲜活亮丽，蓬勃盎然，像是一棵生命力旺盛的小白杨，再也不是他能养在家里的兰花。

她要做雄鹰，要做鲲鹏，不要做他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七年前，她只想赖着他，躲在他的背后，什么都懒得去想。

七年后，她脱胎换骨，壮志凌云，想要和他并肩战斗。

大概是头痛药发挥了作用，在谈话过程中，刺痛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头脑仍然不够清醒。

他模模糊糊地想，或许他更喜欢这样的程乐乐，但他可以笃定自己即便没有前面的十八年，也很容易爱上这样漂亮生动、斗志昂扬又很会撩人心弦的女孩。随即又浮想联翩，想着如果没有那十八年，他是不是可以放手追，而她就像对待一个陌生男孩的追求一样，公平地把他纳入到考虑范围里。

陈安一直沉默，程乐乐晃了晃手，执着地问他：“陈总，你愿意吗？”

他觉得程乐乐可能是在求婚，蛊惑着他，让他无法抵御，只会无条件地说：“我愿意。”

程乐乐明显愣了愣，不过两眼弯了下，随即笑了出来：“小哥对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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