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坐在车内。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手哆嗦得太厉害,打了三次才点上火。尼古丁入肺,袅袅的白烟漫过睫毛。他眯了一下眼。
吞云吐雾地连抽了三根之后,他终于镇定下来,可以冷静地反思,刚才跑出来的样子是否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会不会显得很狼狈?
毕竟七年前他曾经狼狈过一回,那羞耻的画面常常在他要做出任何冲动行为时,作为一种惩戒自己的手段反复出现。这么戒断性治疗了七年,竟然真的坚持到了再也不见,坚持到了再见。
然后他开始紧急回忆,刚才看到的人长成了什么模样。因为过于慌乱,他其实并没有仔细打量,只是匆匆一瞥,当时大脑轰鸣,什么都没记住,现在想起来,只是一个粗浅的轮廓,连长短头发都没一点印象。
整场对话非常拉跨,全凭意志力完成,像是高烧下完成的一场考试,考完了之后连做了什么题都没记住,但或许试卷发下来,也不见得是零分。
所有的一切都很悬浮,唯一落地的是,程乐乐原来是通达院线外派过来的人员。
为了躲他,一个连父亲扫墓都不曾出现的人,因为工作,居然回了泰溪。可是偏偏又是要为他工作。有点讽刺。
会为了躲他继续义无反顾地辞职的吧?
但如果不辞职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躲避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