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府城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了,郑成功决定在招抚泉州城之前,继续向北进攻,夺取兴化府。
郑军恃连下泉州六县之余威,甘辉率军北进到兴化府辖下的仙游县。郑成功派人送一封信给仙游的清军守将,劝他投降,在遭到拒绝后,郑军开始发动进攻。攻城是郑军最薄弱的一个环节,经多天攻打后,仍然未能攻下城池。郑成功大怒,传话给负责攻城的正中军张英、北镇陈六御、援剿左镇林胜等人,如果不尽快拿下仙游县,将治罪查办。
甘辉严令各镇,架云梯猛攻城池,清军在城上以炮石火罐还击,郑军伤亡颇大,甘辉找来了军火专家洪善。洪善在郑军几次重要战役中都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在长泰攻城战中,采用挖掘地道,然后设炸药以破坏城墙,但那次没有成功,因为地道并没有挖掘到城墙下,后来海澄保卫战中,洪善肩负重任,在河边埋设下大量的火药,为保卫战反败为胜立下汗马功劳。
洪善对甘辉说:“此城乃葫芦穴也,可用滚地龙破之;不可以精壮之兵驱之攻城,徒损士卒。”甘辉忙向洪善问计,洪善答道:“此城东门外有三官常一座,甚大,可以堆积余土。就其内暗开地道,作葫芦口,直通城下,安放火乐、火桶诸物在内。再用大竹通其节目,藏药线作心,而达于外。然后堆上填石,以塞其口。将兵马撤开,烧着火心,火然药发,城立破矣。”甘辉听罢大喜,让洪善采用长泰攻城战中所用的地道法,因为有上次失败的经验,这次挖掘地道在定位上要精确许多,洪善在地道里埋设大量火药。这次地道爆破十分成功,只听得霹雳一声,如天崩地裂,烟灰蔽天,飞石遍野,成功地摧毁了城墙,烈火向城内蔓延开,清军被烧死甚多。郑军果断从缺口处发起总攻,仙游城最终被郑军所攻破。
泉州在所属六县全部投降郑军,北面的仙游也被攻破后,已是一座孤城。守将韩尚亮与郑军叛将施郎是刎颈之交,在施郎的协助下,韩尚亮开壕筑台,拥兵坚守。郑军将领赫文兴自靠奋勇率军攻打泉州城,郑成功摇摇头说:“善战不如善守,彼恃其城坚固。若使四方悉归,谅彼亦在囊中物耳。姑置之,毋损士卒。”
郑成功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佳选择,他于1655年初,写了一封信,一式两份,分别送交泉州清军总镇韩尚亮与知府申伟抱,在信中写道:“漳泉土地皆我土地,人民皆我人民,不佞此举,不过略施指挥,使清朝稍知痛痒。凡投诚之地,兵不血刃。漳州各官,文则依旧任事,武则从重擢用,仍予从原辖兵马,另行优赏,此推心置腹,所可肝胆相照也。贵镇英材俊略,不愧名将之风,不佞拊髀兴思,企慕非一日矣。……兹大师已临,贵镇能全城而归,保全数十万生灵,又不失功名富贵。泉镇之任,虚左以待,泉州兵马,尽归统辖。”
韩尚亮收到信后,回复一封,婉转地拒绝了郑成功的劝降:
“今藩下取漳下惠,定其属邑,兵临泉境,宛诲嘉言。尚亮虽向长百夫而目无一字,谛听之余,殊深感仰,且非敢以一旅孱罢之师,而拒投鞭断流之众。第食人之食,事人之事,枕戈待旦,尽其所职而已。成败利钝,岂敢问哉?”
随后,泉州知府申伟抱也回复一信道:“即云人力或可胜天,惟效死勿去,伟抱之职也。”也拒绝了郑成功的劝降。
郑成功的战略,是以福建为中心,以广东、江浙为两翼,同时展开行动,在此前后,林察的南征军向广东挺进,以配合李定的新会战役;而张名振的北征军则第三次入长江,威胁南京。
因与清廷谈判刚结束不久,郑成功便在数千里的战线上全线出击,他写了一封信给福建巡抚佟国器,解释他与清方重新兵戎相见的理由。经过一年多和谈期间的积累,郑成功已经感到自己羽翼丰满,欲振翅高飞了,他在书信中体现出他不可一世的狂妄与自信的性格,在信中,他写道:
“不佞以信相期,而清朝以诈相待。虚崇名爵,不定安插,一不可信也。空糜兵众,不谋支给,二不可信也。既未成议,而调补兵将迭迭踵至,三不可信也。……夫英雄举事,堂堂正正,欲和则和,欲战则战,无不裕如,宁有依违乎?清朝亦试自揣,将来将帅果有如陈锦之鸱张者乎?满汉兵将果有如金砺之萃集者乎?而陈锦今何在耶?即金砺之众今何存哉?即令清朝选八旗满汉乌合,调南浙疲卒,其伎俩止此耳。不佞所预计而知者,惟有秣厉从事,其谁劳谁逸,谁胜谁负,有不待再决耳。况清朝近来时势,比十年前日异而月不同矣。……湖广为天下腹心,前敬谨之兵精而且多、全军覆没,今洪承畴乌合之众、战败固其宜也。其腹心之决坏如此者。广东为天下手足,现今西宁王攻破肇庆,羊城亡在旦夕,清朝应援之兵,披甲不满三千,是驱犬羊而赴虎群,稍饱其腹耳。其手足之决坏如此者。……不佞按兵不动者,实欲昭吾明信耳。岂料清朝竟自失策,不以诚心相期,而以诈术相欺,不佞安能更守尾生之愚信而中清朝之彀中哉?用是南北齐发,水陆咸驱,掣其一方而旁及四国。将见吾兵抵吴而吴靡,入浙而浙催,至粤而粤破,动闽而闽瓦解。此非不佞夸言也,实斯时必然之势耳。又不特此也,江北钱粮皆取给东南,盐课艚粮,关系国命,我师特扼江淮,不特南北截为两断,将见畿辅立毙矣。……不佞用兵十余载,天下大计,蚤已熟筹矣。亦聊用吾兵左驱右驰,使清朝稍知痛痒,地方各官亦知困苦。台台若自度德量力,能与我战,则可速来,一决雌雄;不能与我战,则宜早从吾言,将地方可静,钱粮可输,百姓可安。”
郑成功这封信确实写得夸张了,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天下之事,在他眼中,没有什么算得是难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这么强烈的自信心,贯穿其一生,也是他的雄才所在。
这封夸大其辞的信,在佟国器眼中,简直象是个精神病患者的叫嚣,他回信不客气地说:“天时人事,侈口而谈,骄蹇满纸,殊甚喷饭。”对于郑成功对全国时局的分析,佟国器认为那不过是井蛙之见,是郑成功\"伏处海滨,见闻不远,一二游食之徒,好事造言,以相簧鼓,此如山村野落传说,市井咄咄称怪,而不知其无稽也。”并且批评他实是夜郎自大,“以为穷洋孤岛洵是万里长城,艨艟楫橹可作长生宝箓,意益骄而念愈侈,不亦疏乎?”
佟国器所说的比较符合实情,与清廷相比,郑成功偏居东南一隅,确实在人力、物力、财力都远落于下风,虽然郑成功在和谈过程中极尽诡诈的手段,获得巨大的成功,但是如果因此而低估清方的实力,那就将导致严重的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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