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声音还带着汤的热气，“陪我去复诊吧？顾江说可以尝试停掉阿普唑仑了。“窗外的雨终于落下来，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响盖过了林艺的抽气声。

她低头咬住发颤的嘴唇，任由眼泪砸进空碗里，溅起细微的涟漪。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过零点，韩云洲沉睡的呼吸渐渐平稳。

林艺轻轻将他压在病历本上的手臂挪开，台灯暖光里，诊疗记录“病程观察“栏新添的“主动配合治疗“字迹尚未干透。

窗外雨声渐悄，她终于敢伸手触碰他微蹙的眉心，像触碰二十年前那个为她爬上玉兰树的少年。

……

天还没大亮，晨光像融化的奶糖黏在窗帘缝隙里。

麦麦赤着脚冲进主卧，睡衣下摆沾着夜露，圆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林艺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沁凉。

她把女儿圈进怀里，暖烘烘的奶香混着眼泪的咸涩：&;小哭包又做噩梦了？&;

&;爸爸、爸爸把我行李箱扔出去......&;麦麦抽噎着往妈妈颈窝里钻，&;他说让我滚回金城......&;细软的发丝蹭得林艺锁骨发痒，她朝被窝里轻轻踢了一脚。

韩云洲裹着被子蛄蛹两下，露出乱糟糟的鸡窝头。

连续几天病发让他眼底泛青，伸手去够女儿时关节还在泛酸：&;麦麦小朋友的脑瓜里都装了什么？&;他握住女儿冰凉的小手往被窝里带，&;上周是谁把我的药换成跳跳糖？&;

&;可是你前天摔了马克杯......&;麦麦突然打了个哭嗝，睫毛上还凝着泪珠。

韩云洲喉结滚动两下，想起瓷片迸溅时女儿惊恐的眼神。

他索性掀开被子把娘俩裹进来，麦麦冰凉的脚丫贴在他肚皮上，激得他倒吸冷气。

&;那是爸爸糊涂了。&;他低头蹭蹭女儿发顶，消毒水味和儿童洗发水的蜜桃香混在一起，&;等会儿去医院复查，明天咱们就去坐大飞机。&;指尖悄悄在林艺掌心画圈，&;妈妈不是想要海景房蜜月？&;

林艺抽出纸巾给女儿擤鼻涕：&;三十岁的人跟孩子讨饶。&;她指尖戳在丈夫锁骨处的伤痕上，&;先看病要紧。&;

晨光漫过被角时，麦麦已经蜷成虾米打起小呼噜。

韩云洲把母女俩的脚丫夹在腿间暖着，药效带来的困意潮水般涌来。

朦胧间听见女儿嘟囔&;要带星黛露游泳圈&;，他含糊应着，把她们往怀里又搂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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