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的手指刚触到百合花瓣上的露珠,手机就在茶几上疯狂震动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韩云洲“三个字,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颤抖的光痕。
“麦麦受伤了。“韩云洲的声音像把钝刀,每个字都在她耳膜上划出细密的血珠,“磕破额头,现在在仁和医院。“
水晶花瓶突然变得千斤重,她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凉的玄关镜面。镜中映出她煞白的脸,唇上残留的口红像是凝固的血痂。韩
云洲大步跨过满地散落的百合,攥住她发抖的手腕时,她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掐着掌心的软肉。
“我的湾流650一小时后就能起飞。“他的体温透过西装布料渗进来,“现在收拾东西,我陪你去金城。“
林艺机械地点着头,高跟鞋胡乱踢到墙角,羊绒大衣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镜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韩云洲按住她要去抓车钥匙的手:“你穿着真丝睡衣。“他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喑哑,“至少换件能御寒的衣服。”
楼梯刚踩到第三阶,膝盖突然像被抽了骨头。她听见自己额头撞在台阶上的闷响,却在下一秒跌进檀香味的怀抱。韩云洲的袖扣硌在她脸颊,她盯着旋转楼梯上蜿蜒的波斯地毯花纹,那些繁复的藤蔓忽然扭曲成麦麦发辫上的蝴蝶结。
“还没2个月......”她的指甲深深陷进男人手臂,“何知许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韩云洲用大衣裹住她发颤的肩膀:“何家人虽然刻薄,总归不敢拿孩子冒险。倒是你,“他伸手拂开她黏在唇边的发丝,“先给林家那边打个电话?”
手机在掌心滑了三次才拨通,林艺盯着通话界面上跳动的“哥哥”,突然想起去年除夕。
那时麦麦穿着红色唐装,举着糖葫芦往她嘴边送,糖霜沾在小虎牙上亮晶晶的。而现在,金城发来的照片里,纱布几乎裹住孩子半个脑袋。
机舱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林艺却觉得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味。她盯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忽然抓起卫星电话:“张律师,我要重新起诉变更抚养权。对,现在就要准备材料。”
金城的天灰得像是要压到楼顶。急救中心走廊的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林艺的高跟鞋声惊飞了一群白鸽。她看着玻璃倒影里那个双目赤红的女人,恍惚间竟认不出自己。
金城仁爱医院急诊大厅的消毒水味裹着寒意扑面而来,林艺踩着高跟鞋冲进旋转门时,正撞见何知许对着手机发笑。
她顺着那道刺眼的视线望去,隔着三排蓝色候诊椅,周蕴正倚着自动贩卖机刷短视频,镶钻美甲在屏幕上划出细碎流光。
“何知许!“
惊雷般的怒喝让整个候诊区陡然安静。周蕴慌忙直起身子,珍珠耳环撞在玻璃上发出脆响。
何知许转身时领带还歪着,左脸已结结实实挨了记耳光。不锈钢座椅哐当倒地,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疯狂作响。
“林小姐!“周蕴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踉跄着要拦,被林艺反手抽得跌坐在自动贩卖机上。
缤纷的饮料罐哗啦啦倾泻而下,碳酸气泡在瓷砖上炸开细密的泡沫。
何知许终于回过神,一把将周蕴护在身后:“麦麦摔跤撞破头纯属意外!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这事都怪我……“话音未落,右侧脸颊又挨了更重的巴掌,金丝眼镜飞出去撞碎了消防栓玻璃。
“七岁孩子一个人在家叫意外?“林艺浑身发抖,羊绒大衣下摆还沾着机场的雪粒,“三小时前我收到智能手表报警,心率140持续二十分钟!你们却在...“她的怒吼被韩云洲温厚的手掌轻轻截住,男人灰色大衣掠过时带起松木香,将歇斯底里的空气劈开道裂痕。
何知许突然暴起挥拳,腕骨却被韩云洲铁钳般扣住。两个男人在西药房幽蓝的电子屏下僵持,玻璃药柜映出四道扭曲的倒影。“不认真抚养孩子、两个月旷课10天。“”韩云洲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寂静,“需要我请院长调新生儿足印档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