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天朗，云海翻腾。

三余站在崖间，感受着面目全非的菜园，微微摇头叹息，刚刚和归海真人的大战毁了整座无光寺他都不觉得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一园子的菜了，这可是他今年辛辛苦苦栽种的。

归海真人长袍不再蔚蓝，沾染了些泥土，倒在崖间边上，周身气息全无。

一个化神境的绝世强者在这片大陆上是很难死的，寿元是普通人的几辈不止，因为进入这一境界识海上的道树更加繁密，树根甚至已经连接到了身体里的七经八脉，同享同源的同时，生命力更加鼎盛。

可今日归海真人却死在了一个没有识海，没有道树，无法凝聚道元，在这个世界上如同一个废人的瞎子和尚手上了。

这恐怕没人能够想到，就连韩景萧也没有算到，他现在恐怕已经返回了长安城，只要等到晚上归海真人带回来他想听到的消息就好。

只是可惜归海真人不会再回来了！

三余走到崖间，抬了抬脚，很自然的将归海真人的尸体踢落崖间，落入云海下方的林子里，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毁尸灭迹这个道理，三余还是懂的。

“阿弥陀佛。”三余轻念佛号，嘴中念念有词，超度着归海真人的亡灵。

虽然杀了归海真人，虽然杀了生，但三余是一个和尚，就应该干和尚该干的事儿。

小和尚将残存在破败庙宇里的经书挑出了一些，整理出来放进箱子里，然后大包小裹的来到三余身边。

无光寺原本就是一座破庙，荒废了很久。

几年前，三余来到了这里，并且一夜之间让无光寺重新变得金碧辉煌。

能将无光寺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三余手里的法器，也可以说是一件器灵，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

小和尚提着包裹来到三余身边，问道：“师父，咱们又要搬家了吗？”

小和尚年岁不大，但这些年却一直跟着三余辗转于大陆各处，在这期间，他们去过西州的云荒，去过北方的天悬冰河，甚至去过十万大山中的妖国领地，就是为了找寻经文中的命主。

后来三余在无光寺里遇见了苏河，小和尚本以为自己的师父找到了命主，他们已经就可以在这里扎根，过着平凡安稳的日子。

只是如今看来，小和尚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也许颠沛流离的日子才是他们的归宿。

“嗯。”三余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大的神色波动。

小和尚抿了抿嘴唇，他不想离开，不想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这几年的奔波他见过太多的杀伐，他想过平稳的生活，可刚才的危机他也看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呆不下去了，如果韩景萧知道归海真人死在了这里，他一定会再次来杀自己师父的。

“什么时候走？”小和尚问道。

“祭祀大典之后。”三余看了看天，本来今日就该离开的，但祭祀大典之时存在了太多的变数，变数到自己的太岁钱也算不出太多，三余知道那应该就是天意，所以三余有些不放心，他想等到祭祀大典之后再离开。

小和尚点了点头，问道：“去哪？”

“还算不出来。”三余摇头低首，看着手上古朴的太岁钱，正因为祭祀大典中存在了太多的变数，所以他有太多的东西无法算出，今后的去向也无法确定。

小和尚点头，蹲下身整理着尚未损毁的经文。

三余背负单手，看着远方，不经意间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