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故事的另一半(1 / 2)

第二天,我和艾莎像两个同时得了失忆症的人,若无其事地起床洗漱。

卢铭的短信是在昨天晚上我沉沉睡去之后才收到的,区区五个字,“跟你没关系”。这个混蛋,把我的关心当成了驴肝肺,活该你女朋友的心里还有个别人。

刚有这个想法,我就被我自己给惊呆了。张希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那可是你哥好不好。虽然艾莎和我都刻意选择了回避昨晚的话题,可我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地矛盾着,毕竟血浓于水,相对于艾莎而言,卢铭对我更重要。

艾莎带着我在北京城里玩了两天,逛了大大小小不下五个景点,我感觉自己这两天走过的路,比我这一年走得都要多得多。

在我来北京的第四天,艾莎要去学生会处理事情,很抱歉地和我说,“希希,今天你得自己玩了。”

我求之不得,想着终于可以让我的两条小短腿放松一下了,可表面还得装出很遗憾的样子。

把艾莎送走,我又回去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临近中午,肚子快要饿瘪的时候,我才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当年不比现在,美团外卖、饿了么之类的网络外卖平台还没有盛行。为了不被饿死,在在艾莎她们寝室翻箱倒柜觅食未果之后,我只能选择自行出门找吃的。

然而,这几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习惯,让我对中午时分的r大学生生活区异常的陌生。我在哪儿?我该去哪里?我完全一头雾水。

我凭着自己的直觉,在生活区里转悠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学生食堂。而更要命的是,我那极差的方向感此时倒是发挥了作用。我,迷路了!于是,我又在园区了转了一圈,结果,我连艾莎所在的寝室楼都找不到了。

正当我依稀觉得,18岁的花样年华还没来得及在大学里盛开的自己要饿死在r大的时候,眼前倏地出现了一家咖啡馆,看着还挺诱人的。其实,对于那个快饿死的我来说,只要跟吃的能沾上边的,看上去都挺诱人的。

既然是咖啡馆,里面多少总有些面包啊蛋糕啊之类能果腹的食物吧。我吧嗒吧嗒地往咖啡馆里冲,刚上了台阶,就看见从侧门走出来的低着头的艾莎。

我刚准备喊住她,还没开口,我倒是被别人喊住了。这是距上一次我和艾莎在医院擦肩而过之后的第二次失之交臂。

“张希希?”

那个喊住我的不是别人,正是黎麦齐。

“你来这里干嘛?”对我而言,在这里见到黎麦齐,让我觉得十分怪异。

“来见一个朋友。”黎麦齐回答我的时候,似乎刻意地回避着我直勾勾地眼神。

这和平时的黎麦齐不太一样,正常情况下的黎麦齐总是不畏惧其他人的眼光的,他爱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他说过,这样做更能看到人的真实。人的语言最会骗人,可眼睛不会,它能直通到内心,管你说不说谎、虚不虚伪,眼睛早已经袒露一切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置身散伙饭当晚的饭馆拐角的感觉。艾莎就好比当时将我撞翻在地的陆知遥,而我,还是那个傻不拉叽、后知后觉的我。而这种感觉,让我不自觉地不舒服起来。

“黎麦齐,你有没有看过《麦田里的守望者》?”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给艾莎的那个关于先生的故事补充了一些细节。先生或许是大的高材生,先生或许带她去过大那个外表破败内心却无比现代高端的图书馆,先生的自行车后座上也许曾经有过艾莎一个专属的位置,等等等等。

在我问黎麦齐的这个问题上,我给了自己一个想听到的答案和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我自然是希望黎麦齐可以给我那个我想听到的答案,可我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那个我不想听到的答案,也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胜出的。

黎麦齐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他的表现也着实算不上淡定和坦然,他几乎是自杀式地自爆了。

“艾莎她跟你说了什么?”

世界还真是小的可怜呢,我的人际关系仿佛是一张网。亲戚、朋友、敌人、亲戚的朋友、亲戚的朋友的亲戚、亲戚的对象的前男友、朋友的前女友,都化成了一个个点,串成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圈。好像谁都是谁的过客,谁都是谁不能言表的秘密。

在我恶狠狠地塞下两大块蛋糕和一杯放了三袋糖仍然奇苦无比的咖啡之后,黎麦齐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帮我把艾莎和他的后半段故事给补齐了。

黎麦齐和艾莎相遇的那一年,一个高三,一个大二。不用掰手指头也能算出来,故事发生到现在,也才一年半的时间,而他们的故事,总长度,也只有三个月而已。

黎麦齐和艾莎关系暧昧的那三个月,正是黎麦齐母亲病情反复比较厉害的时候。照理说,黎麦齐应该是没有心情谈恋爱的。然而,越是悲伤无助的时候,却越是情感需要大肆爆发的时候。心情烦闷的时候有人说说话,可比任何灵丹妙药管用许多。于是,黎麦齐的心,为艾莎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

黎麦齐打算和艾莎正式在一起的那天,黎麦齐放了艾莎一个大大的鸽子,而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黎麦齐的母亲。

那是黎麦齐第一次向艾莎坦白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的母亲的事实。艾莎的反应很平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平静的。然而,艾莎还是逃走了,就在黎麦齐告诉她的第二天。

黎麦齐给艾莎打电话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忙音,去艾莎所在的大附中找她,她也避而不见。黎麦齐很清楚,他们之间的这点微弱关系,经不起推敲。其实,有这样的结果也不能全怪艾莎。正如她说的,“我以为,我更爱的是自己。”一个高三女生,能承受的是有限的。

之后黎麦齐和艾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2010年的12月31日,直到卢铭带着艾莎,同黎麦齐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黎麦齐将这个故事,从炙热的午后一直讲到了夕阳西下的黄昏。而我们谈话的地点,也从咖啡馆移到了操场旁的露天看台上。期间艾莎有发来短信找我,我回她说和一个朋友见面,让她不用等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