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颜惑儿的影子(1 / 2)

南宫戟夹起一根看起来稍微能下口的青菜放在嘴里,尝到嘴里的时候,他起初是宽慰的,菜还能下口,毕竟以西钥月的身份,她煮的菜能下口,已经算很好了,但是,那菜的味道久了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味道,是颜惑儿的味道!他绝对不可能记错的!以前颜惑儿在的时候,他的饮食都是她安排的,自从她去世后,他便十分怀念那种味道,对于他来说,那味道,就是带有幸福和家的感觉。

在没有娶颜惑儿之前,南宫戟觉得吃饭就是把能下口的食物放进肚子而已。从他懂事开始,他就很少跟家里人一起吃过饭,南宫岳经常在兵营练兵带兵,他的大哥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一起吃饭,后来也被南宫岳带到兵营去了,家里只身下他和祝玉卿,后来多了西钥晖。餐桌上的他们,很少谈话,自顾自地吃饭,南宫戟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跟西钥晖用餐的时候,他吃饱就走了,席间交谈都没有,用餐完了之后也不说告辞就走了,西钥晖傻眼地看了看南宫戟,再傻眼地祝玉卿,这哪像是一个鼎食之家该有的规矩,那时她和祝玉卿还在用餐呢!西钥晖那个吃惊和不可置信的样子,南宫戟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南宫家的时候尚且如此,在南国皇宫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

他第一次感到有家的感觉的时候,是婚后跟颜惑儿的第一餐,颜惑儿问过他,喜欢吃什么。南宫戟回答说,没什么特别,他平时都不挑。结果那一天,颜惑儿弄了一大桌菜,煎炒焖炸还有汤,虽然里面有不少菜他看得出来是南宫岳爱吃的,但是,他还很开心,有一个能为自己煮一顿饭。“戟,别介意啊,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我想,师傅爱吃的,你应该也会有些爱吃的。”南宫戟当时没有告诉她,他爱吃的,是妻子为他做的饭菜。

“怎样?怎样?”西钥月紧张地问。

“嗯。”南宫戟嗯了一声,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西钥月对于这回答,更是无语透了,“嗯”,能代表什么啊?但是,西钥月看到他夹其他菜吃了,心里又晴朗了些。“这菜,是谁教你煮的?”南宫戟停下筷子,缓缓地抬起头问她。

“是安娘教我做的,怎么,不合你的胃口?”

“安娘?”

“对啊,安娘刚好也因为饭菜的问题,到厨房想为东方亓重新弄两个小炒给他吃,碰巧,看到我在那里乱捣鼓着,所以,她就教我做菜了。”

听到这话,南宫戟撂下筷子就跑了。西钥月这边还看着一脸晴朗的南宫戟,另一边他马上晴转多云,脸阴了下来。她跑上去,跟着南宫戟,一路弯弯曲曲,他倒是跑到后院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后院来,打破了东方亓和颜惑儿原有的沉默。东方亓略微错愕地看着南宫戟,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唐突的南宫戟。颜惑儿则放下筷子,起身向他行礼。南宫戟也这会啥也不理会,拿起颜惑儿用过的筷子夹起菜就往嘴里放。

颜惑儿愣住了,东方亓还是错愕,倒是西钥月大喊一声:“南宫戟,你在干什么?!”西钥月对于南宫戟的爱一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南宫戟在用颜惑儿用过的筷子吃东西,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亲吻了!无奈南宫戟不理会她,她便恶狠狠地瞪着颜惑儿,那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颜惑儿万箭穿心。

是颜惑儿的味道,真的是颜惑儿的味道。他是绝对不会忘记属于颜惑儿的味道的!南宫戟心里念叨着。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戴着面纱的安娘,他伸起他的手,慢慢地,忘神地走向她,想摘下她的面纱,看看那刀枪不入的面纱下,到底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颜惑儿看出南宫戟的想法后,潜意识里,她就一路往后退,眼睛不时望向东方亓,向他求救。但是,东方亓也只是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看着南宫戟准备对她下手。

“戟,停手。”就在南宫戟的手贴在她的耳边的时候,东方亓终于喝住了他。“你带着你的南宫夫人闯到后院来,已经够失礼了,如今还想对人家安娘做什么?”

南宫戟没有回头看东方亓,反而一直看着安娘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她全身在不停地发抖,眼睛里也呛着泪水,她的瞳孔不断在放大,她肢体语言发出一个很强烈的信号——她在害怕。

“你在怕我吗?为什么?”南宫戟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

“我……我……”颜惑儿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她顿时觉得唇焦口燥,喉咙更是嘶哑,吐不出一个字来。

西钥月见到这一幕,眼红了,走过去,推开南宫戟,抡起她的手,准备又给安娘一个耳光。南宫戟眼尖手快,一手扣住了西钥月的手。

“南宫戟,你就这么狠心对我!我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在这里亲热!”西钥月刚刚那副温柔可人的脸全都不见了,这会,嫉妒和怨恨的表情全都印在她的脸上。

“戟,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带着你的南宫夫人闯到后院来,已经够失礼了,这会南宫夫人还想对我的主诊大夫下手,是否太过于放肆了?”东方亓的手紧紧地捏着扶手,青筋都暴露了。

南宫戟当然听出来东方亓在暗示他,西钥月在这里。东方亓是在好意提醒他,如果他真把安娘的面纱摘下来,如果不是颜惑儿还好说,如果她真是颜惑儿,那西钥月还不知道会弄什么诡计出来对付她。他已经失去过颜惑儿一次,如果安娘就是颜惑儿,她真的没有死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绝对不会再让西钥月和其他人伤害她一根汗毛。所以,他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东方亓,然后就拉着西钥月离开了后院。

待南宫戟带着西钥月离开后,颜惑儿靠着柱子无力地滑了,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目光也是空洞的,刚刚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经历一次生死一般。

“你对南宫戟就那么余情未了吗?只要一遇到他,你就不能淡定了,是吧?”东方亓把轮椅往后转,打算靠自己的能力回去屋里。“你在六扇窗看到他时候,眼睛都是湿了,他代西钥月向你道歉的时候,你又哭了,颜惑儿,你要是真这么放不下他,那么爱他,当初为什么要写休书给他,又为什么要诈死离开他!”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我跟你提起南宫戟的时候,你就沉默不语的原因?”颜惑儿看着东方亓,不自觉地,眼泪就滑下。“我没有对他余情未了,我当初写休书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恩断义绝了。我诈死离开的,不是因为南宫戟,而是因为那些知道颜惑儿存在,恨她的人。他们对我有恨,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彻彻底底地恨上我了。明明,夺走祝玉卿幸福的付瑶琴已经死,可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明明,那个让祝玉卿和西钥晖亡国亡家的南宫岳已经死了,可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明明,我没有阻止西钥月嫁给南宫戟,可是她也还是对我下手,她们都恨我,她们都想杀了我,东方亓,你能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吗?”也许,后来的颜惑儿对南宫戟有点放不下,可那天南宫戟放下身段替西钥月道歉的时候,她彻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