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好照顾自己。”
游弋最后的一声嘱咐,让齐烟哇地哭出声来,直到眼泪鼻涕浸湿了游弋的整个肩膀才平复下来。抽抽嗒嗒的齐烟带着欢天喜地的漆炎离开了,游弋望着她们穿过大厅,走出诊所大门。心中忽然空荡如同此刻的诊所一般。
这几个月来,诊所从最初的两人,变为了三人、四人、五人。
可兜兜转转,诊所里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两人。
游弋还是游弋,齐烟却变为了晏然。
在季归尘携齐烟与漆炎离开的这一夜,以为自己不喜热闹,不需陪伴的游弋,却十分的怅然若失。许久未把自己关到诊室的游弋,在诊室里躺了很久。
漂泊惯了的季归尘也不知能否照顾好小烟,不让她吃苦。所以游弋在与小烟拥抱告别时,将小烟归还给她的银行卡又悄悄塞回了她的口袋里。除掉开支,开设诊所的积蓄其实不多,但总归能保证小烟数年的衣食无忧了。
在小烟离去的惆怅中,游弋想起了同样将积蓄赠与他人的晏然。她无奈笑笑,不吃东西的自己倒也罢了,可晏然还需一日三餐,也不知自己能否将晏然养活。
与游魂交涉妥当,必须出发时,晏然才前来敲门。见闭目躺在半空的游弋,心情似乎没有好转。晏然说:“游儿,不如你回内室休息,今夜我随游魂前去吧。”
游弋睁开眼睛:“不了,在那里边只会更加忧郁。”
“为何?那不是你为自己打造的乌托邦吗?”晏然第一次进入游弋的内室时,就认为那个纯白的房间,是游弋为躲避人间纷繁复杂而打造的。
“乌托邦?”游弋不知晏然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如果她想要划出一片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天地,她只会给自己打造一个桃花源,而不会给自己建造一间封闭如监牢的白房间。游弋说:“那是我的精神监狱。”
晏然断然想象不到,游弋给隐藏在书架后的房间赋予的是这样的设定。
“为什么?”晏然既想问游弋为什么那是她的精神监狱,又想问她为什么需要精神监狱。
游弋低头道:“我沉睡的那四百年间,虽没有产生过有画面的梦境,可断断续续也有过模糊的意识。我总在朦胧中感觉到,好似有一人因我在这天地间的某个空白角落,过着没有日夜更迭,无比孤独的生活。对那人的负罪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所以自我苏醒后,也过上了梦中人的生活。这间内里近乎纯白的诊所,就像是困住那人所在的空白角落一样。”
诊室中安静了片刻,游弋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愧疚且心疼,她问晏然:“那人是你,对吗?”
晏然点点头,游弋眼中的歉意更甚:“对不起。”她向晏然表达迟到了四百多年的歉意。若非他当年在山崖救了自己,他也不会惨死于屠刀下,更不必在轮回之地饱受多年孤独之苦。
见不得游弋这样的晏然把游弋揽入怀中,安慰她道:“因为有你,我过的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孤苦。”
枕着晏然宽厚的肩,游弋说:“谢谢。”时至今日,游弋才有机会正式的说出这句欠了晏然四百余年的感谢。
晏然抚着游弋纤瘦的脊背,只希望他们两个之间,永远不必道谢,更永远不必道歉。
没有顾客的诊所,整日整夜都只有游弋与晏然两人独处在一块。游弋撤掉了大厅里摆放的小床,以及遮挡用的屏风,将诊所恢复到往日的面貌。
因为有晏然生活在此,多多少少给诊所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可诊所实在算不得一个宜居地方,没有柔软的座椅,也没有舒适的空间。为了避免将食物的油腻气味带到诊所,晏然还得独自在外用餐。他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游弋逐渐恢复饮食,不为他个人用餐方便,而是多年不进食的游弋实在消瘦得让人担忧。
游弋发觉近来晏然对美食很感兴趣,每每见到他总是手捧着各式各样的彩色食谱或者美食杂志。甚至常常同她探讨各种美食,询问她从前最爱吃什么,偏好哪种口味。
可游弋还在进食的那段从前,实在是太从前了。那么久远的日子已经把除了苦以外的其他滋味,冲刷得极淡,令人难以回忆了。如果非要游弋说出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她可能答不上来。但她从十数年前开始,便一直很想再尝尝糖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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