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帽上的刺绣、手机壳上的印花、衣服胸口处的……
名片上的抽象图案瞬间唤起了晏然结束出差,刚回诊所那夜的记忆。
那个戴着渔夫帽,在他与游弋身后行走的青年。还有坐在公车前排,反拿着手机听音乐的另一个年轻人,他们身上都曾出现过这个不明含义的抽象图案。
晏然本以为这是个在年轻人当中时兴的服装品牌,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扫了一眼正面,再扫了一眼反面,速记下名片上的信息后,把包还给还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尤辛怡。
晏然把尤辛怡从地上扶起,扭伤了脚踝的尤辛怡扶着晏然,轻轻靠在他怀中,贴着他的胸膛说:“晏然,我有话想对你说。”
晏然把尤辛怡从怀里推开:“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话迟一点再说。”
尤辛怡原本想来充满了儿时记忆的小学校园里追溯童真,待晏然放松心情后再和他讨论有关辞去诊所事务的话题。没想到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反倒摔下树,在他面前丢了丑。
经尤辛怡指路,晏然顺利把她送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要我送你上去吗?”晏然问。
“不用了,我可以的。”尤辛怡客气的拒绝,但将走路时瘸拐的幅度却默默增大了。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她因疼痛而发出的嘶嘶声。
“还是我送你上楼吧。”晏然抬起胳膊让她搀扶。
两只细瘦的手攀上晏然的手臂,尤辛怡低下头,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
把人送到家门口时,晏然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都到这儿了,就进来喝杯茶再走嘛。”尤辛怡不肯放手,想要邀请晏然进门小坐,“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门都不进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尤辛怡的家中,与童话书里的公主房间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璀璨和粉红。整个家中的色调都以粉红色为主,从浅粉到深粉,粉得让人眩晕。
“晏然,你喝什么?”
“水,谢谢。”
很快,一个装满了清水的粉红色马克杯摆在了坐在粉红色沙发上的晏然面前。尤辛怡捧着杯热水在晏然身边坐下,蒸腾而起的蒸汽湿润着她的鼻头,她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什么话?”尤辛怡有话说不出的样子太过明显,晏然实在是不能装作没看到。
“晏然,你能不能不去诊所工作了?”
“为什么你如此排斥我去诊所工作一事?我并没有因此耽误到公司的工作,没有因此造成公司的损失。”
“不是因为这个啦。”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尤辛怡有口难言,难道她要直接对晏然说,在诊所里与他共事的是个妖女吗?她也不能坦白自己找了私家侦探跟踪调查他们一事。情急之下,尤辛怡只能打出感情牌:“晏然,我一颗赤诚之心待你,我是不会害你的。请你相信我,离开诊所吧。”
“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晏然的确想知道尤辛怡都知道了些什么,又是从哪种渠道得知的。
讲不出确切理由的尤辛怡,恳切的看着晏然,又说了一次:“相信我。”
“在让我相信你之前,也请你相信我。”晏然说完,起身同尤辛怡告别,“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晏然,晏然……”尤辛怡喊着晏然的名字,试图挽留住他,让他别走。最后喊来的还是一记关门时的闷响。
安静的房间里,连续不断的响起铅笔扫过白纸时的沙沙声。晏然将他记下来的抽象图案绘制在了画纸上,用相机拍下以后传到电脑。他用图像搜索的功能,搜索出来的结果是,这个图案是一间叫做(幽灵)的私家侦探社所使用的。
晏然心中一凉,辛怡找人跟踪了他们。
更让晏然感到不安的是,那夜他们在桥洞下治疗流浪狗群的画面万一遭人录下曝光于人前。那么不止他与游弋,就连齐烟和他的母亲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在给脚踝肿痛处揉药时,尤辛怡的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她放下药油,挪到电脑前查看。还没查看内容,光是看到邮件标题就令她脸色白了一白。这封匿名邮件的标题是一长串银行账号,以及一长串金额,金额后边的括号里写着(封口费)。
尤辛怡打开邮件,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她对比了银行账号以后发现,这是拍摄第三段视频的人发来的勒索邮件。
“什么封口费?”尤辛怡战战兢兢的回复过去。
不到十秒,她就收到对方的回复:“明知故问。”
“你们社不是号称收了钱就会销毁一切资料吗?为什么不讲信用?”
“零点以前我收不到钱,你看看我讲不讲信用。”随邮件而来的,还附有一长列各大媒体的爆料电话。
尤辛怡的心咯噔一下,顿时慌了神。她不能让晏然因为妖女而被世人误以为是灵异之人,一生都活在他人的口水之中。她伸出食指去数勒索的金额,由于手指颤抖,怎么也数不清。
“一二三四五……六……七……”
八位数,七个零。
尤辛怡的手从电脑屏幕上无力的滑落下来。零点之前,她去哪里筹到上千万的勒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