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以后,游弋重回孤儿院看望苟小。找遍整间院子才发现苟小已经被接到了新的家庭里,不在孤儿院了。
游弋去到她的新家,看见他们正在更换墙上的油画。苟小在新父母的怀抱里,亲手揭开了油画上的幕布。画中人由原来的一家三口,变为了一家四口。收养了苟小的夫妇笑得很开心,苟小也笑得很开心。但是在那间屋子里笑得最开心的,是狗子。
温情终结者游弋放出了召唤令,召唤来了阴差。苟小微笑着目送她的爸爸,狗子亦是笑着随阴差远去的。
每逢看到这样的场景,游弋都会对自己的职业有所改观和感到骄傲。
只要有人需要,就有守魂人存在的必要。
游弋回到诊所,发觉办公室里有人。她推门进去,以为里边的人是连续一周都没有来过诊所的晏然。游弋打算询问他为何无故旷工这么久,于是未多想便开口喊:“晏然。”
本该六点就下班的齐烟,快七点时竟然还等在游弋的办公室里。听见游弋喊晏然,她抬手搭了个凉棚,动作夸张的左右查看:“哪呢?晏然,你在哪呢?”
游弋不理她的调笑,问:“怎么还不走?”
“等人。”
“等我?”
齐烟嫌弃道:“等你干嘛?”
“那不然你在等谁?”游弋人际关系简单,根本做不出更丰富的猜想。
“我等我的人,你等你的晏然。我们就不要相互八卦了。”为了不被游弋多问,齐烟甚至不惜主动把游弋推向晏然。
“你知道你不说,我也可以知道的。”游弋颇有威胁意味的眯起眼睛,伸出一根食指,欲靠近齐烟。
怕了怕了。齐烟缩着脖子躲避,她才不想把自己在游弋面前又赤裸裸的曝光一遍。齐烟满面春风的说:“我旅行的时候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人,我和他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可惜我们的目的地不一致,还没聊尽兴就分道扬镳了。不过!”齐烟兴奋的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谁知道我今天在地铁上又见到他了,于是和他约好晚上七点,在诊所见面。”
把她的诊所当作相亲场所可还行?游弋说:“满大街的餐厅和旅馆,为什么非要在诊所见?”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齐烟神秘的笑笑,给游弋卖了个关子。
要说缘分呢,还真是妙不可言。齐烟今早上班时,坐在地铁上把玩着装有漆炎的小葫芦。突然有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站在了自己面前,男人开口说那葫芦很有意思,能借他看看吗?齐烟听到有人同她说话,并且声音耳熟,于是循声看去。他们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相视时都倍感惊讶。惊讶过后两人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引得旁人纷纷瞩目。
“你的约定还有效吗?”男人问。
“当然。”齐烟答。
“那我申请,让约定生效。”
“已经生效了,不是吗?”
这个男人,就是齐烟旅行时的际遇。
没有明确目的地,所以只在售票窗口随机买票的齐烟,也有运气不好,买到无座票的时候。不过还好,是躺短途行程,三个多小时也就下车了。
齐烟排在队伍的最末尾,一直等到挤攘的乘客全都上了车,才不慌不忙的踏进车厢。没有座位的她,卸下背包站在了车门边。累了一天的她靠在墙壁上,以减轻腿部的酸胀。齐烟发现另一边车门,也靠墙站着个和她一样没有座位的男人。
那人身材高大健壮,敞扣穿着件黑色机车夹克,宽松的灰色恤也掩盖不住他的肌肉线条。他从头到脚的衣服都旧了,但是旧的很好看。他没有剃硬汉风格的圆寸,且留的是长发。微微卷曲的长发不羁地绾在脑后,凌乱中透着几分野性美。许是他眼里藏着阳光,所以即便下巴胡茬丛生,也看不出半点沧桑。
他们两人倚靠在斜向相对的墙壁上,也很快就注意到站在各自斜右方的人。
齐烟拎着她的大包走到了他那边,她依旧靠在与他相对的墙壁上,仰起头主动与他搭讪。
“站多久了?”
“没多久。”
“你也是刚刚才上的车?”
“前两站上的。”
“那不也站挺久了吗?一个人站着是最累的了,跟罚站一样。但是如果有人聊天时间就会过的快一点了,也就没那么累了。你说是吗?”
“是。”
三两句过后,两人便打开了话匣子。明明第一次见,却感觉有一辈子也说不完的话。当火车停靠站台,拥挤的乘客们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上下火车,他们也旁若无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眼里只有彼此罢了。
虽然有人相伴,可还是不能抵挡腿脚酸痛袭来的齐烟说:“我看见这边车厢第三排的座位,已经空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