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遭此误解,游弋十分尴尬。
“你好,我姓晏。”晏然打断了游弋的辩解,十分坦然的回答了。
“晏先生好,晏先生好。您太太可是我们店的老顾客了,光顾了二十年了。她可是见证着我从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变成个中年发福的胖子的。”老林拍拍自己的圆肚皮,自嘲道。他看看面前身姿挺拔的二人,羡慕道:“不像你们,可真是保养得好。若出去说我们是同龄人,那肯定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老林你过奖了。我与……他只是肠胃不大好,是以体型才未走样。岁月该留下的痕迹,其实也没在我们身上少留。”游弋靠睁着眼睛说瞎话,才把讨论外貌的话题勉强翻了过去。
提起年龄的事,女人总是要敏感一些的。老林识相的不再说了,他抽了条毛巾,拍打掉椅子上的细碎头发:“你们二位先坐啊。小店客少,这热水器里的水还没烧热,我现在去放热水。”
入座后,晏然还在因老林和游弋的一番对话而感到奇怪。他们两个都顶着副二十出头的面容,尤其是游弋,容颜永远定格在接任守魂人的那一年,不再流逝。她想要在年龄上撒谎,并非易事。
看出晏然有话想问,游弋歪头靠近晏然,主动解疑答惑。她说:“老林有脸盲症。”
脸盲症?晏然大悟。所以老林根本辨认不清游弋的面容,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年轻还是苍老。只能从身型体态上判断来者是谁,和猜测她的年纪。想必游弋会选择十数年都在同一家店里剪头发,也是因为这一点吧。省得每每都得因面熟而需要改换地方,直接选择一个看人永远面生的店主,倒是省事。
“我倒是不介意被你占点便宜,陪你演演戏。不过齐小姐做你女儿,是否年龄上有所悬殊呢?”齐烟而今三十岁了,怎么看她都更像是游弋的姐姐才是。就算是十年前,那也只能算作游弋的妹妹才是。当女儿,无论如何都太过夸张了。
在齐烟第一次陪游弋来这间理发店之前,她已独自光临了十年了。刚刚他也看到了,老林总喜欢按照常理自顾自的推测,而且人又心直口快,往往想到什么就直说了。
游弋懒得辩解,同时也觉得不用自己编造人生经历也挺好,就任凭老林自行想象了。所以在老林的印象里,游弋是个与他年龄一边儿大的中年妇人。但结婚生子得早,所以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女儿长大之后时常会陪游弋来理发店,但她的先生却忙于工作,从未出现过。
“不好意思啊,这热水器老化了,烧水烧得慢。”老林从供顾客洗头的后间走出来,问:“不知道晏先生要不要修修头发,不然我先给你剪一剪?”
“不如替我刮刮脸吧。”晏然的头发的确还不到要修剪的长度,不过他进门前看到玻璃门上贴有“刮脸”的字样。他为了争取一桩大单的设计,一天当作两天用。白天在公司上班,从诊所回家以后也仍在加班。下巴上生了青色胡茬,却是该刮刮了。
很久无人来店内刮脸了,老林有点意外:“哟,这可费点功夫。那就劳烦游小姐多等一会儿了。”
游弋说:“没关系,我们不着急。”
老林取来热毛巾,给晏然敷脸。在晏然敷脸时,老林说:“游小姐,不然我先给您修修头发,修完了再洗?”
游弋说:“也好。”
老林手法娴熟,加之游弋也无过多需求,只想修剪一下长长的发尾。所以在晏然敷完第二块热毛巾后,游弋已经剪好了头发,安静坐在一旁等待。
给晏然面上打上剃须膏,手持老式剃刀的老林细细给晏然刮起胡子。他刮脸的技艺是从父亲那学来的,但实际操作的次数不多,并且越来越少。现在的人啊,哪里还爱进老土的理发店?更没有几个会进来刮脸。所以他前几个动作,竟有点手生,一不留神,见血了。
“抱歉抱歉。”老林手忙脚乱的抽了几抽纸巾擦掉从晏然下巴上冒出的血珠。
晏然接过纸巾,安慰他说:“没事的,小伤而已。”
“刮了一半还留一半,这可怎么办?”技艺生疏的老林不敢再动手,看着晏然一半青一半白的下巴犯了愁。
“我自己来吧。”晏然接过老林手中的剃刀,打算自己动手。不过他平日也无用剃刀刮胡的经验,动作笨拙,弯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该如何下手。
“还是我来吧。”忽然一只纤纤素手从他手里抽走了剃刀,游弋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回椅子上。游弋见过几回老林当年给人刮脸时的情景,动作和步骤她都记得很清楚。不过刮脸到底还是步骤繁多了些,但是刮个胡子,应该难不倒她。
游弋扶住晏然的下巴,用剃刀轻轻刮过他的皮肤。动作温柔细致,晏然舒适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店外窥看的阴差,看着那锃亮的剃刀屡屡靠近晏然的咽喉。她想要再次出手夺晏然性命的心情,实在难耐。阴差的指甲掐进手掌里,她受不了晏然对自己处处防备,却对游弋如此信任。当然也不能忍受他们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
等到游弋恢复记忆之时,他们二人定当不会轻易饶过她。可惜她还有阴差之职在身,不得妄动,也不得在人间无事久留。她闯幽冥之地,夺回自己的灵魂的计划,得加紧进行了。她冷笑道:“等我不再受阴差身份的约束时,我便让你们两个再也无法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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