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芳篱努力扬起嘴角,同时一滴清泪滑下眼角,“我想你啊。”
想到梦里是你,醒来还是你。
“就算是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控制不住。”
夏瑾时一震,扔了缰绳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对不起,是我不对——”
“是我不对,是我、像萧其瑄所说的那样舍不下王府尊荣,舍不下自由,是我先……”舍下了你。
宁芳篱怎么都说不出最后四个字,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夏瑾时探手去摸她的脸,指尖一片湿热滚烫。
他心疼地语无伦次,“没有,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不好。”
“不要哭,不要哭,我看得好难过。”
“我真的、你——”
最后只能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帮她擦眼泪,哑着嗓子恳求:“我的宁王殿下,你真的不能再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两个人一起,真的很丢人的。”
明明是可爱又可笑的话,宁芳篱看着垂眉低眼的表情却一点笑不出来。她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她要怎么才能舍得下。
夏瑾时见她泪止住,眼神渐清明,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她回过神了,仍是会转身离去的。
她知道她要什么,他也知道她要什么,自己要什么。
轻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夏瑾时一边道:“那天我没来得及说,到今天才有机会。那道封后圣旨,落款是一年之后。而我,从没想过有别人做我的妻。你等等我,等我一年以后——”
没等他话说完,宁芳篱眼神一定,刹那间下了决心。她握住为自己拭泪的手,作出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退让,也是第二大赌博。
第一次豪赌,是她决定女扮男装。
“宁王可以暴毙,我可以作为不知名的平民女子入宫,可以一辈子待在皇宫里,无所谓是不是皇后。只要、只要你只爱我一个。”
夏瑾时瞳孔一震,倏地抬眸。
“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倘若——”
说到此,宁芳篱脑中似乎已经浮现出灰色的场景。而她若是舍下一切,舍下自我入了宫,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倘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放我出宫。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夏瑾时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欣喜,眼眸中的光亮得慑人。
宁芳篱以为他是惊喜于自己的退步,一时又喜又涩。
“我可以为你舍下我现在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可你必须答应我的话。”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她郑重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二次把自己人生的决定权交付出去,还是同一个人。
夏瑾时直直望进她眼底,发现了最后一丝挣扎。
正如她所说,她即便惶恐、即便不安,却也能为他舍下所有。
一瞬间,夏瑾时的心迅速被填满,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全部都是宁芳篱。
他万般珍重地捧起她的脸,无奈地笑:“你怎么没想过,我会不要皇位呢?”
“你能做到的,我怎么不能做呢?我怎么忍心,将你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宫城里呢?”
宁芳篱想过她入宫以后的事,夏瑾时怎么会想不到?
夏瑾时知道,进了宫的宁芳篱就只有他一个人,全心全意也只能依靠他一人;而作为皇帝的他呢,夏瑾时不敢保证能回以全心全意的关注和体贴。如此不对等,长此以往二人不可能如初,更何况还有对后位虎视眈眈的女人和朝臣?
风险太大了,而他绝不会拿宁芳篱冒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断绝此风险。
“等我一年,稳住朝堂局面之后我便退位。”
“什么?”宁芳笙一愣,差点忘了自己说的话。
夏瑾时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耳垂,“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
“我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后来成了决定。”
“做皇帝也许很好,可是没有你便没什么意思了。滔天权柄、泼天荣华,我享受过,可以了。”
何况这背后还有每一双朝臣的眼睛、每一张嘴,还有全天下人的生死贫富,他哪里又那么广阔的心胸,能把这些统统装下?
宁芳篱动容不能自已,“你——”
夏瑾时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我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你。做皇帝是想救你,不做皇帝是想娶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会后悔吗?”
“娶了你就不会了。”
马车后头一段距离,青萍拽住了看不下去想要上前的青茗。
青茗忿忿回头,“你干嘛?”
“你别去。"
"为什么不去?就看着那个看不见脸的男的死死抱着咱们家王爷?”
青萍熟稔地翻了个白眼,“大哥,看不见脸你也能想到,除了当今那位,咱们王爷还能让谁这么抱着?”
“啊?”青茗愣住,脑子突地转过弯来,“哦哦哦!”
“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