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了一片鱼肚白。
宁芳篱披着一道灰色的貂裘大氅,站在小院的门口迎来了今日的第一道晨曦。
嬷嬷的儿媳才起,尚揉着惺忪的双眼。猛地瞧见门口的身影,吃了一惊。又瞥见其大氅上隐约的水汽,不禁问了一声:“贵人在此站了多久了?”
宁芳篱回眸,轻轻一笑,“没多久,也才起罢了。”
事实上,她已经等了一夜。
妇人并不信她的话,叹了一声,“贵人可是在此等王爷?”
宁芳篱点头。
“贵人何必站在这边久等?若是王爷有事,自是会叫人传信来的。”
宁芳篱摇了摇头。
心道,他不会叫人来,他会自己来。无论什么事,他只会亲自与她分享,这是独一的亲昵。
妇人并不能听到她的心声,还想劝她进去等。
“贵人莫要在这儿受了风,王爷知道该怪罪的。”
“无事,你自做你的事,不必管我的。”
妇人热心肠,自是不肯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并车辘声。
动静不大,应当没几个人。
而这声音,便在他们门前戛然而止。
妇人面露慌乱,“贵人,您快进去,怕不是——”
“是他来了。”宁芳篱伸手搭在她臂上。
话落,门就被敲响。
“叩叩!”
妇人并不如她笃定,神情怯怯。
“即便看不见,我知道是他。”不会错的。
说罢,宁芳篱自己上前打开了门闩。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夏瑾时的双眸楞了一下,随即向上弯起,盈出柔柔的光。
“奉旨来迎太傅大人上朝。”
这话叫宁芳篱楞了一下,随后隐隐意会到了什么。眸中水光摇荡,到这时候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奉谁的命?”
夏瑾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揉捏那小巧的耳垂。
“你觉得我会输?嗯?”
点点埋怨被痴缠绵醇的嗓音包裹着,更像是撒娇。
“奉我自己的旨,迎太傅大人回朝。”
他成功做了皇帝了。
真正意识到这点,宁芳篱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但又乍然生出些说不出的隔阂感。
他如今是天下之主,她见了他——
想着,宁芳篱便弯下腰,“叩见陛下——”
说完,正要低下头拜下来。
见此情形,宁芳篱身边的妇人反应过来,“碰”地就跪了下来,口中高呼:“民妇叩见陛下!”
当此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及时抬住了宁芳篱的脸。她不解抬头,却看见夏瑾时脸上的愠色。
“你这是跟我做什么?”
宁芳篱:“面见陛下,合该行礼。”
夏瑾时翻了个白眼,都要气笑了,“你以为我做皇帝就是为了这个?”
“给我起来!”
说着,一手将人拉了起来,然后把手里的衣冠塞到她手里。对跪下的妇人道:“平身吧。这两日多谢你们照顾她,朕日后必有重酬。”
“朕还有急事,便先带她走了。”
说罢,便拉着宁芳篱转身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