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一片讶然。
但是没有人知道该推举谁去,便都不沉默不言。
宁芳笙抬起头,以眼神质问夏瑞景: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胡明成被萧鄂扣在冀州,即便是性命无忧,却也是有蒙受屈辱的可能;更甚是一辈子被禁于冀州,再不得归。这不行,胡明成不能去!
夏瑞景对她的目光置若罔闻,只是盯着胡明成。
“不可!堂堂一朝丞相,没有做说客的道理!”宁芳笙于是直接道。
嘴角微抿,流露出一丝不快。夏瑞景扭过头问宁芳笙:“那太傅有什么高见?”
宁芳笙思忖片刻,“金紫光禄大夫可。陈大夫巧舌如簧,从前与萧鄂有过交晤,且身份也适宜。”
陈大夫一听,眼珠子当即瞪出来。
他确实是凭着一张嘴混到如今这个高位散职,可是他又不傻!
“微臣自知没有这个本事,还请……”
“怎么,你不去,是想让丞相去?”宁芳笙直接打断他的话。
陈大夫:“……”
“微臣不想让丞相去,可臣自己亦去不得。”
夏瑞景也欲再说。
只是宁芳笙一眼看透他执着于胡明成,故而一句话直接下了定论。
“旁的人,不是身份够不上就是太木讷,或者就是如丞相一般不能离京。没有比陈大夫更合适的人选。”
话落,她与夏瑞景的目光对上,散发出不容置喙的威势。
这份强势,挤压着人的呼吸。
夏瑞景错开眼还能感觉到宁芳笙灼灼的目光。
“太傅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连着三个颇有话语权的人站出来表达了对宁芳笙的支持,其中便有一个原来的柳府尹,他现已是从三品的太府卿。
夏瑞景额角跳了两下,抬起头:“其他人,可有异议?”
众人迟疑片刻,最后纷纷低头:“臣等无异议。”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紫金光禄大夫,由你奔赴冀州邀萧鄂入京和谈,本殿会派人护你周全,明日出发。”
“……臣领命。”
散朝后,朝臣似潮水而退。
宁芳笙在最后,眼神不善地看着夏瑞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瑞景回望着她,口气犯冲,“我什么意思,太傅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要支走丞相?”
“不支走他,留他在朝里碍事吗?”
夏瑞景冷嗤一声。
宁芳笙不解:“碍事?”
抬头看一眼附近,四下已无人。夏瑞景吐了一口浊气,眼神森森。“是,我私下邀过胡明成,他从不赴约就罢了,还劝我摆正心思。”
说着,脑海中就浮现那日他收到的胡明成的字条,白纸黑字,透尽了嘲讽。
宁芳笙:“他本就是那样正直的人。若是那么就容易改变立场,他就不是丞相了。”
“正直?”夏瑞景重复了一遍这个次,笑容泛出不屑,讥问,“怎么,我和太傅便不是正直的人了?”
宁芳笙不假思索,“不是。”
他们不是正直的人,也没做过几件正直的事。这是事实,不必粉饰。
夏瑞景一顿,表情显出三分僵硬。声线下沉,“无所谓了。他的影响力你也看见了,既然他对我不满,那他留下便不利于我掌权,不如让他去冀州。但是——”
“老师你强硬地改变了我的决定。”
说到此,夏瑞景面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宁芳笙从容对上他的眼,”是,胡明成身为丞相,不能让他有任何出事的风险。”
“是丞相不能不能出事,还是你不愿让他出事?”夏瑞景反问。
宁芳笙答:“均有。”
“所以我也不能决定?“
这话更是在问,当他与宁芳笙意愿相悖时,决定权究竟在谁手中?
宁芳笙深深看了他一眼,面容冷绝,“是,因为殿下知道,有些事的掌控权是捏在我手中!
所以你私底下那些动作,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随你;但只要你踏过那条平衡的底线,,于我所不能容,掌控权就不在你手里了!
闻言,夏瑞景眼中浓墨翻腾。
他勾起嘴角,笑容不明,“好,我知道老师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