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一上一下,在门前高阶上可谓擦肩而过。
微风起,青丝纠葛,又在主人离开时寸寸分离。
空气中,还飘来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一直到上了马车,宁芳笙都没有感觉到萧瑾时的一分回眸。
像陌生人,更像比陌生人也不如。
宁芳笙坐在马车上,无端开始走神。
事实也确是如此。
萧瑾时不仅没有像没有看到宁芳笙,连萧鄂萧旭他也像没看到,径直回了芳篱院。
墨白跟在他身后,心中惊起波澜。
怎么了?
怎么爷见了宁太傅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她只知萧瑾时上次从宁王府回来是带着伤的,却没上心,因为这……实在很平常。
但是,好像这次不一样?
墨白偷偷撇头瞄了一眼,萧瑾时却面无表情,甚至很有几分冷淡。
“爷,您没事吧?”
萧瑾时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不敢不敢。”
回了芳篱院,萧瑾时也没进房,只在院里坐着。
“唤墨莲,为我包扎。”
墨白应声去寻墨莲。
梓树还有绿叶,合欢树的叶枯黄了大半,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两棵树互相观望,已是许多年了。
萧瑾时合上了眼,五指收紧。
墨莲很快来了,带着药箱。
她粉面含忧,眼中盈盈如水,好像随时都会滴出来。
“爷,您这是……”
“与你无关,包扎你的就是。”
“……是。”
萧瑾时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似刀又像暗器留下的,这都无妨;只胸口有一巴掌大的地方,隐隐泛青,受的是内伤。
这还是碰见了宁芳笙后才有的情况。
墨莲自从宁王府归后,同墨离、墨白的关系都疏远了些,平日里也只在府中,故而基本不知外事。
银牙暗咬,她以为这又是宁芳笙的手笔。
“嗯?”
萧瑾时眼皮子一掀,见胸前那手不知为何停住,觉得碍眼,伸手便拂开了。
站起身,他瞧墨莲越来越神思飘忽,眼底涌上厌恶。
越来越不中用了。
“好了你便去开药,愣着作何?”
说罢,转身朝卧房走。
很快,他换了身衣服,又带着墨离悄然出府去了,去见荣王。
荣王等候多时,一见他便情不自禁起身。
“如何?”
萧瑾时没说话,只他唇色发白,面色也清淡。
不声不响坐下,抿了一口烈酒。
荣王又跟着走回来,瞪眼再问,“怎么说?”
过了会,萧瑾时“嗒”搁下酒杯。
“留不得。”
这回答让荣王一惊,他不太敢相信。于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萧瑾时,“你说说。”
萧瑾时乜他,伸手袖子一挽,露出还没结痂的新口子。
“齐王给的,他会武,甚至能在我手下逃脱。”
“哐啷——”
荣王惊地手拍在几上,酒杯酒瓶被牵连震动。
“当真?”
“当真。”
荣王手一松,眉目顿敛紧。
萧瑾时的身手他了解,那可是能在二十个好手中丝毫不损的。而他那宛若无物的七弟,从不被人放在眼中的七弟,何事竟有了这样本事?
若不是此次他实在觉得怪异叫萧瑾时去试一试,那到何时才能发现?!
荣王脸色青了又白,怒了又冷,多番转变后终沉淀成狠。
“此刻我们同永王争高下太废心力,那还不如直接先除了老七!”
现在他才管不上老七有没有什么心思!只要有一点风险,都不能忍受!
萧瑾时收了手,慢慢弯下腰。
“王爷英明。”
眼帘微垂,划出一道冷硬的阴影。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料到夏其瑄会有这样的隐藏。有片刻,他当真起了杀心。
虽夏其瑄与他一般,万事起端做不得主,可他若挡了自己的路,那除去也什么可惜的。
现下想来,还是他一开始就算错了。
若起初便直接除了夏其瑄,省时不说,只怕还要省许多事。
“对了!”
荣王思绪一转,忽而想起一件事。
“先前父皇褒奖你,是让你做了什么?”
萧瑾时顿了顿,答道:“宫里守卫出了问题,陛下叫我查一查。”
“是如此么?”
话轻飘飘,听来好似没什么分量。
萧瑾时嘴角往上一扬,“是如此,没什么旁的了。”
荣王多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现下不是同他窝里横的时候。
沉吟片刻,荣王上前,手落在萧瑾时肩上,轻拍了两下。
“既如此,便好好做事。后头的好处,不会少的。”
“……”萧瑾时眼尾微勾,眸中流散点点邪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