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永王在知晓宣帝亲为齐王指婚时是能忍住的,等到谢御史进宫后,宣帝将齐王的官阶又抬了两个,他就忍不住了。
明明说好算是他麾下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思忖片刻,让人去寻萧鄂,要同他见面。至于齐王,他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
萧鄂得信时眸子沉了一下,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当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后,萧鄂就像没事人一样行礼、道喜。
“先前王爷归来时下官未曾方便同王爷道喜,现下倒是可以好好恭贺王爷。”
“恭喜?”
永王眉挑起,嘴角一拉,“定国公更应该向七弟恭喜吧!”
他话直,态度也分明,就是想问萧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萧鄂分辨出他话中的凉意,摇了摇头,道:“永王殿下的喜事才是大喜事,从江南一行归后,王爷便与从前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话里,是他把齐王比下去了。永王听了气顺了一口,但没全顺下去。
他干笑了一下,笑容生硬。
“这么说,还要先谢过国公爷。”
“但是,国公和七弟是不是应该同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说着,永王手指叩在桌面上,“咚咚”作响,彰显着他的愠怒。
“当初我同国公谈的什么,不必重复了。到如今,我却不信老七和国公什么都没做就让父皇赐下这么一桩婚事;反而是国公答应我之后,却从未为我解过什么烦忧!”
声调骤降。
萧鄂垂了垂眼,平静地解释,“请殿下相信,臣和齐王殿下确实什么都没做。至于这赐婚,是陛下突然的决定,谁也不知是为什么。”
相信?
永王气笑了,“国公爷,你让本王怎么信你?就这么一句空口无凭的话,嗯?”
现下夏其瑄才起,而他算正盛,要真的对夏其瑄做什么,可太容易了!
想到此,永王的目光多了三分幽暗,气势也更迫人。
萧鄂自然也明白这件事,但他不可能推心置腹跟永王说什么宣帝的谋算,所以只能转移永王的视线。
“殿下当初十分清楚,齐王殿下是绝对不可能有希望同你竞争的,而他也从未有这份心。若是按照我们最初的约定,殿下现下同齐王联合去对付荣王,不是更容易了么?”
呵。
当初是当初,现在父皇态度变了,那谁说得准?
再者,就算斗倒了荣王,那时候老七养精蓄锐够了,他不就倒霉了?
永王也没说穿,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鄂,“那么,老七同国公,准备替本王做些什么?”
萧鄂沉吟片刻,脸色渐渐淡下。
永王等了会,没什么耐心了。
这时候,萧鄂开口了:
“据我所知,现下萧瑾时是为荣王手下第一器重之人,为荣王暗中也做了不少事。若是没了萧瑾时,那么荣王便如同失去一只臂膀。”
萧鄂的声音沉下,染了几分不可说的晦涩。
永王皱了皱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萧瑾时没了?
这意思……
永王瞳子一瞪,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鄂想除了萧瑾时?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定国公府的世子!
他坐正了身子,表情凝滞,“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萧鄂皱了皱眉,显出没有办法的样子。
“正是殿下想的意思。”
“那是你的亲儿子!”
永王惊讶低吼。
萧鄂没有立刻回应。
他往外看了看,见落叶翩飞,眼底染上沉痛。
“是,但此子所作所为实在与我相悖,他亦铁了心同我作对,我曾尝试过与他说和,然而他油盐不进,半分不退让。既如此,他无情,便怪不得我无义了!”
见此,永王都迷惑了。
萧瑾时到底是对萧鄂做了什么才让他露出这幅神情?他原来只知道这对父子不合,却没想到矛盾大到这个地步。
就在他怀疑的目光中,萧鄂又说,“定国公府的世子还可以换,我萧鄂就可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这话,说的真是相当绝情了。
永王多看了他一眼,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萧鄂无声点头。
“……”
这下,永王倒真信了他三分。
他不觉得萧鄂同萧瑾时之间半点感情也无,所以萧鄂在他面前把话说成这样,未尝不是效忠的决心。
思忖了半晌,永王道:“既然如此,本王已没什么可不信国公的。”
话毕,永王亲自将萧鄂送出去。
看着萧鄂渐渐弱小的的背影,他心思一时涌动。
谁道皇家无情?这萧鄂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老七,他该防的还是要防。
萧鄂一直往外走,然后想着方才两个人说的话。
他脑海里飘过萧瑾时的脸,然后连带着一切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那些画面泛黄、模糊,最后缩到只剩下厌恶。
既然宣帝要害他的儿子,他也不会饶过宣帝的儿子!
宁王府。
今日青茗又不在,宁芳笙听青羽说外面的消息。
听到齐王又升迁后,眉峰挑了一下。
细想来,她心中有了浅浅的猜测,但此事与她无关,便不再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