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无人。
这是他预料的结果。
萧瑾时想像对萧鄂那样,能云淡风轻地耸肩。他想苦笑一声以自嘲,却突然发现嘴角重得扯不动。
那颗一直高昂的头,慢慢垂下来。
萧瑾时伸手捂住眼睛,可失落和颓丧却从身体的各个部分流淌出来。
宁芳笙。
宁芳笙。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身心俱疲,沉重得好似全世界都压在他身上。
他甚至连跳下墙头的力气都没了。
良久。
他出声:“墨离——”
他要让墨离扶他下去。
再次抬头的一刹那,他整个表情都僵住。然后不可置信地眨眼,再眨——
果真!
墙头下那个沐浴在落日余晖里的青衣人!
是宁芳笙,她没有走!
宁芳笙看着他的眼神死灰复燃,亮如辰星,一点懊恼从心底飘起。
但她又做不出再调头的事情,就只能沉默地盯着萧瑾时。
方才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的人登时身轻如燕!
他嘴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一口白牙。
萧瑾时第一反应想飞扑到宁芳笙身边去,但他努力克制住了。然后十分迟钝地敛了笑,做了一个傻里傻气的动作。
袖子一撸,拍了拍身边的瓦片,“上来,坐这边。”
宁芳笙看着,嘴角抽搐。
她不动作,萧瑾时着急,“快点!”
明明眼巴巴想跳下去,又固执地非要宁芳笙自己坐到他身边去。
也不懂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区别。
大概傻气格外容易传染,宁芳笙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挪脚了。
萧瑾时就盯着她的足尖,看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一直到宁芳笙足下轻点,跃上墙头坐在他身边时,他都有一种身在梦中的迷幻感。
大抵是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久。
宁芳笙甫一坐下,那灼热的视线就更加贴近,让她无法忽视。
“你能不能——”
“扑”一下,萧瑾时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注嗅着她身上清冽带着药味的香气,萧瑾时的心终于落在实处。
“还好你留下了!”
欢欣中有庆幸,无奈中有惶然。
宁芳笙突然愣住,耳边只剩下他的话在响。
脑中不知怎的补出他和萧鄂对峙时的样子,目空一切,万物不入眼;但是他现在说这样的话,仿佛他的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他的所有情感皆因你而起。
萧瑾时见她不动,从她颈间抬起头,看着她复杂的眼神,不费什么功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轻声一笑,亲昵地碰了下她的脸颊,高挺的鼻尖又忍不住蹭了蹭。
“你跟萧鄂不一样,谁跟你都不一样,我只在乎你。”
所以萧鄂说那样的话,也无所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无所谓;但宁芳笙的一举一动,却足以撼动他的世界。
眼珠子转过来,宁芳笙的眸子里映出完整的萧瑾时,还有他的如海深情。
两双眼对上,有什么在蔓生。
萧瑾时嘴角又勾了勾,然后趁其不备时亲了亲宁芳笙的嘴角。
手指轻轻蜷缩起来,宁芳笙垂下眼。
萧瑾时低下头,呢喃一般的细语飘进宁芳笙的耳朵里。
“萧鄂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他的儿子。”
宁芳笙猛地抬起头,眼中明显是震惊。
萧瑾时低头一笑,“我是认真的,这事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