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稍吊,像是不经意的试探。
宁芳笙拂了下袖,口吻淡淡,“谈不上了解,只是朝堂为官这么些年,对孙将军的秉性知道些许罢了。他若是心里想着攀上皇室姻亲,后来哪里还会有沈执的事?”
沈执当年正是靠着国舅的身份卷土重起的。
夏瑞景信她的话,弯着眼笑了。
“如此的话……”
话音兀地飘扬,夏瑞景低头靠近了宁芳笙,不错眼地凝视着她的眸子,“那这么多年,老师也应当了解我了?至少要比知道孙将军更多吧。”
他的呼吸就喷薄在面上,两人之间距离很近,一种若即若离之感油然而生。
许是经过了萧瑾时的磋磨,宁芳笙已能感觉到这似是而非的暧昧。心下微拧,垂眼躲开了上面的视线,脚下迈开步子。
“殿下这话问的没什么意思。”
夏瑞景眼神一闪,眼底深处漾开不满,当即也抬脚跟上宁芳笙。
“为什么没意思?”
“我作为你的老师,怎可能不了解你几分?”
那不满褪去些许,夏瑞景又问,“比之旁人要更了解?”
这话无礼而幼稚,不像他的作风。
宁芳笙骤然停下,一回头,目光如炬。
“自然。”
“可是此刻殿下如此追问这些无意义的话,又不像是我了解的殿下了。”
夏瑞景怎么了?
是她多心还是有什么变了?
夏瑞景毫不避闪地迎着她的视线,看着看着,眼中滑过一抹奇异的神采。光洁的脖子上,喉结很快滚动了两下,连同什么悸动也一起滚动着。
宁芳笙粉面微绷,这眼神……
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夏瑞景已经笑开,狭长的眼轻眯,嘴角含蓄又内敛地上扬,与往常一般无二。
刚才对视时的凝滞瞬间烟消云散,快得仿佛错觉。
宁芳笙狐疑中听见他的笑音,“那是你了解的不够多呢。”
“虽然觉得有些生气,但是没关系,毕竟我们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互相了解。”
说到此处,男子的嗓音略沉下,不哑而依旧清脆。但莫名其妙地,宁芳笙眼前晃过的是阳光背后的阴影。
一阵恶寒感袭过。
宁芳笙才要开口追问什么意思,夏瑞景已经率先解答了:
“毕竟我和老师,我们两个早就在一条船上了,以后也如此,不是么?”
他悄然换回了“老师”的称呼,眼神清亮而笃定,是信任也是坦诚。
怪异的感觉又消失了。
宁芳笙内心偷偷舒了一口气,戒备不复。
“是这样,我们以后的时间确实还多着。”
虽不是她选择了夏瑞景,也不是夏瑞景主动地选择了她。但在宣帝的安排下,他们的仕途荣辱早就捆绑在一起,往后也不会分开。
到此已无话,两人便静静地往礼部去。
宁芳笙在前,心无旁骛;夏瑞景在后,眼神微暗。
果然,她是排斥的。
他不过才刚开了个头,隔着窗户纸浅浅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宁芳笙便当即露出了戒备的尖刺、以及……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