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景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扶着宁芳笙,只见她撇过脸,一派平静无澜的模样,忍住了要问出口的话。
却对一边看着的墨离、墨书道:“你们也糊涂了不成?还不把你们的主子扶下去?”
他用“也”,说明还有个人也是糊涂的,是谁?
指的萧瑾时。
两边各自散开,两个主子表面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留下一旁的手下心中惶惑。
这一件事,很快就传到张知府的耳朵里。
他彼时正忙着回复京里来的私信,正是头疼的时候,听见这消息,顿觉神清气爽。
“这是个好事,对我们来说。”
最好两个人闹到不可开交,萧瑾时直接错手杀了宁芳笙才好,省得还要他们去绞尽脑汁地安排。
师爷点点头,赞同他的意思。附身在张知府身边,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张知府便抬手,指着府里的下人,“你分别指派两拨人,带些好东西各去瞧瞧,尤其是要试探萧世子的心思,回来事无巨细地报给我。”
“是。”
皂衣管家下去了。
师爷开口说起另一件事,“大人,如今京里可拨派人下来了?可曾说这水灾应当如何安排?”
张知府的消息已经递上去有了一旬,按理回信应该前两日就到了,可至今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他的心里也有些慌张,“未曾,如今这难民成灾,都不知该怎么安排。”
他以为人数不多,故而一开始没有管的打算;然而这几日一波又一波的难民不断向杭州城内涌入,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
倒不是张知府担心百姓,只是人穷途易生乱,人越多不稳定因素越多;他这个知府任期就剩下一年,可不能生出什么大乱影响了他的仕途!
师爷懂张知府的烦忧所在。
“可能是传信的人路上波折,推迟了也未可知。”
山羊胡须被他摸了又摸,顺了又顺。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他生出个绝佳的好主意。
“今日他们三人嘴上说去府衙了,后来那殿下不是去救济灾民了吗?听说是很有皇家人的做派,应当不会弃那些泥腿子于不顾。既然殿下都有了动作,宁太傅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都如此,大人您也不可能置身于事外。”
听到这儿,张知府皱起眉,转头不解地看师爷。
师爷眯了眯眼,阴险一笑。
“如今水灾未平,百姓流离,正是容易生事的时候。届时,大人有意将他们领到江边去,假意同他们观测那堤坝,暗中挑拨萧世子,将那宁太傅……”
后面的内容便是无声胜有声。
师爷“嘿嘿”一笑,露出几颗黄牙,“水势疾而迅猛,岸宽而无所依,只要人一掉进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张知府几乎是听着这样的话,脑子里随之就浮上对应的画面,一时间同他之前某一刻的臆想重合。
他脸慢慢舒展开,然后每一处肌理都上扬,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
“啪!”一拍手!
“好!”
眼角精光闪烁,更兼有几分得意。
“届时,我们只需做表面功夫找找就算了,此事到最后都跟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且水灾难民本官也管了,该做的都做了,谁也挑不出错!”
“好!哈哈哈!”
他根本没有设想过宁芳笙侥幸错活的可能。
宁芳笙的厢房里。
夏瑞景不错眼地盯着对面的人,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但宁芳笙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又过了许久,宁芳笙被他看得烦躁,心里对萧瑾时所说的不安也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