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哥哥紧盯着他的动作,一个飞扑,接住了他们的妹妹。
三个孩子最后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宁芳笙闭了闭眼。
除了在战场上,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更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一个孩子。
倘若那一下,真的扔出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但如果许晴柔知道了,或许会剃发当个姑子——为她的孩子赎罪。
青羽无端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句呼唤,为什么……他会认为清醒的宁芳笙下不去那个手。
他上前赶走了剩下的孩子,扶住宁芳笙。
这次,宁芳笙没有拒绝。
她没有睁开眼,凭空冒出来一句,“给你半个时辰,跟我走。”
“半个时辰不走——”
“一个不留。”
轻忽的语气透着无穷的阴冷戾气。
扔下这么一句话,她让青羽扶着,向院子外走去。
宁安顶着一脸的血,领悟了她的意思。
先是一惊,根本不敢相信;直到她往外走,他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一刹那,热泪盈眶。
“多谢郡王!”
当年做那事是逼不得已,但他却从来不敢想真的能够逃脱。比起其他任何死法,死在宁芳笙手里,才是最理所应当的归宿。
院子里的哭闹都没有入主仆两人的耳。
宁芳笙没有让宁安安置好妻子儿女的意思,不要那些人的命,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
她靠在漆黑有些年久失修的木门上,神情冷凝。
湿透的青丝有些粘在她脸上,面色浮现出不同寻常的白;高昂的剑眉微微垂下,眼尾微红,从鼻梁到嘴唇蜿蜒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弧度。尽管狼狈,她还是她,一如无欲无求的神祗,美而冷、仙而空。
青羽有片刻失神。
方才她放过那女娃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懂她,却又好像更不懂她了。
宁芳笙察觉到青羽的眼神,但她很累,根本不想开口。
不到一刻钟时间,宁安就出来了。
到底是宁王府出来的人,骨子里透着宁王府的利落和决绝。
他手上拿了两把伞,一把要递给青羽,另一把……
目光游离许久,犹犹豫豫,把伞递到宁芳笙面前,声音干涩地喊了一声,“郡王。”
青羽没反应过来,宁芳笙已经一脚把宁安踹翻在地。
宁安咳了两声,不安地看着墙角。
宁芳笙的嘴角牵起,“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青羽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对宁安道:“别做多余的事。”
你要知道,她现在没有屠尽你们一家已经是天大的忍耐了。
宁安苦涩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尽快从地上爬起来。
随着他们走了一段,还没出这个巷子,前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越过他们向前看,前面站了三个男人。
那领头的男人生得一副同郡王不相上下的好容貌,他微怔。那人却语气熟稔地开口了:
“啧,宁太傅,不得不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