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墨白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担忧:经过这一遭,他们世子好像完完全全开始倒贴了啊……
倒贴。
萧瑾时倒是想,但是人家又不要,最关键是,万一贴着贴着命没了也就算了,到时候真弄成仇人,呵呵,还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突地,萧瑾时停下了脚步。
后头的四个人不明所以也得跟着停下。
萧瑾时手按在墙上,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嘴角紧抿——他想撞墙。
为什么以前要做那些事?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回京第一次见到宁芳笙时,就应该扑上去,然后笑眯眯说:啊,你是宁芳笙是吧,我萧瑾时啊,你……妹发小,我们好好相处哈。然后果断钻进她的马车,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唉。
谁也听不见这一声叹息,
萧瑾时手在墙上抓了一下,停顿一刻,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往前走。
以后要怎么办啊?
宁芳笙是心如止水,什么想法也没有。到市上买了匹差不多的马,同青羽等人匆匆往杭州去了。
杭州城乱成一锅粥——又发了一次大水。
这次连汝阳王带来的人都不得不跟着夏瑞景身后帮忙。
那一日宁芳笙坠江后,夏瑞景同青茗回府找了青萍,青萍预料到可能有不测,早把青羽喊了回来。一听这消息,当即叫青羽带另外两个顺江出去寻人。
夏瑞景双目通红,嗓音艰涩,急急拉住青羽,“一定要带她回来!”
青羽无心留意他的不对,点了头就立刻出去了。
青萍劝慰了夏瑞景几句,最重要是说了一句话:“主子不会出事,她为您做了许多铺垫,您现在应当做的,是不能让主子的心白费。”
夏瑞景抹了一把脸,咬牙出了张府,继续安排杭州百姓事宜。
这次大水,城中不曾受牵连,只是靠着江边的村落小镇等,彻底被冲垮了。
杭州城放眼望去,接踵摩肩全是受灾的百姓。
夏瑞景至此已经有些麻木,原来的那些悲悯渐消,能有条不紊地把事情一件件做下去。
又是三天后,无人记得杭州知府,却知如天降一般的皇长孙,感念皇家恩德。
张知府被逼着开仓、捐财、治民、通流、修坝……
这三天,抵了他在任五年做的所有事,累得魂不附体。
终于在张知府撑不住快要崩溃的时候,回信了!
钦差到了!
钱财和粮草都到了!
张知府几乎喜极而泣。
终于不用自己掏腰包了!他恨死夏瑞景了!
然后有另外一封信,独独问了宁芳笙的事。
他立刻召来自己的师爷,两人在晦暗的书房角落。张知府问:“人没找到?”
“没有,人应当是……萧世子和宁太傅的人也都出去寻人了,现在连他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好!”张知府抬头一望,压着劲儿把音调降下来,“那日,师爷同本官都亲眼看见那两个被江水吞噬的!”
“是。”师爷本性谨慎,又道,“大人,不若我们贴出告示,一路顺江通到邻近的两个城,明面为寻人,暗地为除人,一经发现,便立刻叫置于死地!这样便是百密无一疏了!”
“好!师爷妙计!”
有了这份保障,张知府便有些底气,在信上回“请大人放心……”
写完了封好,此刻天太晚了,便准备明日送出去。
师爷出去后,张知府从书柜的底下抽出一个落了灰的深红色长木匣,小心翼翼将信放进去。
今夜,张知府做了个黑甜的梦。
梦里,萧瑾时和宁芳笙的骨头都找不到了,汝阳王同夏瑞景无奈回了京;他好好地把杭州的烂摊子收拾了,然后随着上头派来的钦差回京,从此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