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扯着嗓子嚎,结果他搂着的腿一僵,然后笔直地朝旁边倒下去。
夏瑞景晕了!
就是晕,脸上的愤怒都没消散,又青又白的脸色,下眼睑出一片青黑——不知是累的还是……被气的。
“罪魁祸首”挑了挑眉,心里“啧”一声,更瞧不上这个皇长孙了。
宣帝这皇帝做的有意思,看样子是后继无人了,啧啧啧。
张知府赶紧招呼下人来抬夏瑞景,“找大夫!快把人抬到房里去!”
他还半跪在地上,这个还没安顿好,另一对大长腿就要从他眼前跨过去。
张知府一顿,然后一回生两回熟,又抱住了一条大腿。
那大腿一愣,头顶上幽幽发凉,“放。”
大概是发麻的头皮驱使,张知府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松开了。
但是这会儿萧瑾时绝不能走!
于是他扬声高喊,对着那冷漠的背影,“萧世子,宁太傅她……”
一字一句,沉重如山。
此话一出,不知道哪儿就吸引了前面的人。
他停下脚步,眼里含了点不明的笑,“张大人,你看见了,我一个人回来的。”
萧瑾时没提宁芳笙半个字。
但张知府福至心灵,耳朵里自动把这位“盟友”的话转换成“宁芳笙已经死了”。
哎呦!这话听着熨帖极了!
张知府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本正经地揉了揉眼睛。
“唉……宁太傅啊……”
狭长的凤眼微眯,在张知府的眼睛缝里还真看到了点晶莹的东西。
萧瑾时突然就特别想笑,这张知府可真有意思。
他饶有兴致,看着这位又悲又叹,凄凄惨惨戚戚。
然后,不负他所望,果然——
张知府哭哭啼啼抬起头,“世子,我们把消息告诉汝阳王,然后就……向京里……发丧吧。”
后面说的十分艰难,就像捅着刀子说出口的。
但是这个“发丧”突然就很直接,直接到有点鲁莽。
萧瑾时嘴角扬了扬,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宁芳笙没立刻回来了。他看着下人手忙脚乱把夏瑞景抬下去,然后又看了看张知府,没提汝阳王,只是皱眉道:“这是不是……”
话未尽,留足了想象的余地。
张知府“领会”,伤心万分,然而依旧坚挺,“虽此事实在闻者皆悲,但人都……”没了。
“该办的事还是要尽快办,京里也不能拖着,否则到时亡灵归而不得其所,宁太傅就是……也难安呐!”
声情并茂,动之以情。
但是,张知府抬头时骤然发现“盟友”的眼神变了,黑洞洞,看着随时要把人吸进去的样子。
“亡灵”那两个字在萧瑾时心里滚了滚,他压了压暴动的血脉,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知府:“有些话、不能乱说。”
中间的停顿,张知府甚至觉得萧瑾时站在那里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但下一刻,那野兽又变回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大人心中自有定夺,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