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瞧瞧那边?”
青茗正了下他的斗笠,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队人。
宁芳笙眯了眯眼,看清了,就是一开始跟他们分开的另一队。
雨声同马蹄声混在一起,倒把那边人的声音都混进去了,什么也听不清。那一队有人下马,在跟街边的乞丐打听什么。
沉思片刻,宁芳笙抬手,“继续走。”
意思就是不同他们汇合了。
雨下得人心烦,另外两个也没开口问,反正都是跟着她出来的。
墨书跟在最后头,听见了一两句。
“你们看见……的人吗?十五六个人,有一个生得天下无双的好容貌。”
“没见过。”
“你们这边呢,也一个没看见过?”
“没有没有。”
“……”
问了一圈下来,那个人终于死心了。他折回头,到自家主子身边把事情说了。
这一错眼,看见一张全天下不可能认错的侧脸,眼睛大张,“主子,您瞧那边,那是不是宁太傅他们?”
那主子蓄着山羊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赶紧看过去。可惜,那一队恰恰就这么过去,只让他看了下巴一点,又加之他年纪不算小,压根没看清。
“唉。”
“你方才看清了没?”
“应当是吧……毕竟那个模样的侧脸,很难错认。”
被这么一反问,他反而心里有些动摇了。
这些话听进耳朵,山羊胡舒了口气,总算找到人了,至于凑没凑在一起也无所谓了。
“消息你前几日天晴送出去了?”
那人心里有数,恳恳点头,“是,奴才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那就好,咱们接着赶路吧。”
那头都安排好了,反而不跟宁太傅一路为妙。
两拨人一前一后,又选了不同的路,这就更加错开了。
一路上,隔着一段便能看见拖家带口躲雨的,均是一脸恐慌愁苦。
宁芳笙又叫青茗问过两三回,都道是从钱塘来的,去年修的堤坝坍塌,田地家园都叫水冲没了,这才没办法出来寻个生路。
就这么到了杭州驿站。
一队人才落脚没有多长时间,只见驿官们形迹匆匆,忙前忙后的。
休息下来,墨书变成把自己之前听到的话告诉萧瑾时,只见他浓墨的眼睫压下,而后嘴角勾起一个看好戏的弧度。
“却不知道,为什么两方都不肯汇合呢?”
墨书问。
舌头顶了顶上颚,视线里那个人端端正正、雍容优雅地呷了一口热茶,热气蒸腾,模糊了她的表情,却柔化了面部线条,痒意顿生。萧瑾时把这劲压下去,笑了,“她不想我好过,也有的是人不想她好过呢,呵呵。”
低笑的声浪缠绵又轻佻,勾着墨莲的耳膜鼓鼓做响。
墨书心里有点底,他原来就是做消息生意的,也因着萧瑾时对宁芳笙关注颇多。不过说来,这太傅确实不一般,惦记她的前仆后继,她倒安安稳稳。
雨声好像突然变大,“咚、咚、咚”如急促的鼓点,然而看门外,雨就是原来那样。
直到,一辆青灰色的四驾马车穿过雨帘,停在驿站门口。
“吁——”
低亢的声音拉开了仪仗的序幕,随后是马蹄声,人低低絮雨的声音。
驿站里也仿佛落进了沸水,一下子喧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