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寂静得可怕，密不透风的墙透不进一丝光亮，油灯已经熄了两盏，黑暗又往里边扩散了一圈，逐渐包围过来，也不知道是最近犯事儿的人少，还是就他两倒霉，偌大一座监牢里只关着孙文耀和林德海两人。

林德海还好一点，关他的房间里桌子上还摆着一盏油灯，虽然快要油尽灯枯，到底还留住了一点微弱光亮，林德海的世界还没完全黑掉，孙文耀可惨了，他能看到的，仅仅只有几米之外处还剩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

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也不知为何就连隔壁林德海的呼吸声都隐隐听不见声响，孙文耀听见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就像心脏跳出来似的，他的双眼瞳孔猛然剧烈地收缩，眼底似乎被寒冷冻出一层雾气出来，一双大手激动得微微颤抖手指蜷缩着，手心里冒出细密的冷汗，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叫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孙文耀嘴里念念有词道，越说越大声，最后好似冲破了身体的禁锢一下子冲了出来，两手死死抓着栏杆用力大喊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闭嘴！”隔壁传来林德海不耐烦的声音。

可孙文耀似没听见般，疯狂地摇晃着栏杆，整个牢房都能听见木头在地面打出的凹槽里晃荡撞击的声音，还有孙文耀疯癫的呐喊声，只可惜做栏杆的木头够粗够壮，已经被关的虚弱的文弱书生孙文耀再如何用力，木头还是那根木头屹立在那里不动。

林德海其实也在害怕，只是他如今所处的环境比隔壁好上许多，也没人来提审他们，也没人虐待他们，他还能沉得住气，况且，他家虽有几个兄弟，但，他父亲这一脉就他一人，就算倾尽家财万贯，林德海笃定，他父亲林员外一定会救他出去。

他只想安静地默默等待救援，可孙文耀偏偏不如他意，想到自己如今沦落到如此田地，全是孙文耀惹得祸，林德海一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跳起来，跑到隔着的墙边，也不管漆黑一片下是否能看见，是否能打到，勾着手用力挥了一拳头。

也是凑巧，孙文耀的头刚好靠在墙，林德海的这一拳刚好打到孙文耀的脸上，“咚”的一声，孙文耀打趴到地上，整个牢狱恢复了安静，除了孙文耀的喘息声。

“你这个蠢笨如驴的搅屎棍，你是想摇散了牢房越狱，还是将牢头吵醒再吃一鞭子，别白费力气了，没人回来救你的，你娘？还是你媳妇？”

“哦，不，何氏已与你和离，跟你没关系了，你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娘，不过，你娘连周知县都见不到，还能如何帮你，你啊，就乖乖等死吧。”

孙文耀趴在地上喘息道：“你也涉及买题，你就能逃得掉？”

“你！”这也是说道林德海的痛处，如今他跟孙文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孙文耀要掉脑袋，他也逃不掉，忽地林德海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再如何家里还有许多钱财，就是用钱砸，我家也能给我砸个出路来，你家，呵，我再怎样也没取忠义伯看上的女人，我看呀，这出戏就是忠义伯要教训你，才唱出来的，不然一起去的不仅你我，为何单单把我们两个关了起来。”

林德海越说越起劲，两手一拍高声道：“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定是何氏给忠义伯传了耳旁风，从此不想再见到你，这才借此事要除掉你。”

都说杀人诛心，林德海的一番话，直接把孙文耀最后一丝求生的念头活活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