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问:‘政府下了文没有呀?’。秘书长说:‘还没有呢!,只是知会我们,要来几个人、勘查一下’。老何说:‘四川那边,有两个县长办事儿不得力,原来说要枪毙的,后来听说:没有枪毙、只是记了大过’。秘书长很吃惊,他问:‘哦!做错了什么事儿啊!’。
老何说:‘要征招上万的民工,这些人要吃、要睡,还要征几千亩的田地,不知道什么事、摆不平,耽误了修建;抗战时期,国难当头,没有小事,上面一句话,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呢!’。
秘书长点点头,他说:‘明天你就跟他们去,上面的人,不能得罪;要开伙也难,就找个人家、或者是小餐馆,收拾干净一点,就七八个人,叫他们吃好;钱嘛!,没有问题’。老何说:‘在重庆,他们是十五块的伙食’。秘书长说:‘就按这个标准,超一点也行,听翻译说:你还帮他们画过图?’。
老何忙解释:‘我不是说了吗?,肯特只是飞过飞机,到中国来,就成了专家,我们只是在地面上看过天上飞过的飞机,一个头的、三个头的,也没有坐过飞机,当然他就成了专家;在重庆,他是美国顾问的助理,他懒得画,就叫我来画,我哪懂啊!,只是照葫芦画瓢,滥竽充数罢了,找个人来都会’。
秘书长说:‘你在重庆是做饭?,他们一天都干啥?’。老何说:‘开始的时候,肯特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开了一个小食堂,是民工在做饭;农民哪有那么多花样啊!只会炒酸菜,就是把那山珍海味弄来,他也做不出来;正好我有一个亲戚在那里,就叫我去顶家里分配的民工’。
他说:‘人家听说我会做饭,就派我到小食堂去帮忙,和我同去的,就给测量队扛标杆,筹备处成立后,就开始挖沟放水,然后把上面的这层烂泥挖掉,下边儿填些石头,跟修房子打地基一样,然后铺一层黄土,最上面、再用黄土沙子小碎石铺一层,最后、用大石磙碾压’。
秘书长问:‘那就修完了’。老何说:‘我回来时,他们才在挖沟排水,在山里去放炮,做大石磙,还没有开挖,那里都是水田,放完水、要把上面这层黑土全挖掉,要不一下雨,就成了烂泥汤,往下挖、听说要挖尺把深,再填石头;我没看到就走了’。
秘书长说:‘我们在唐河坝修机场,没有那么复杂,那里都是水田,把水放了,弄平,用石磙子一压,不就行了;省里来了人,想修草地机场,把那坝子的地都征了,修个大机场’。
老何说:‘我们这里雨水多,修草地的怕不行?,现在修的这些机场,都是石子的;修大了也不行,重庆是陪都,才修了一个一千五百米长的窄溜溜,宽才三百米;唐河镇的坝子,方圆三四里,能修白市驿那样的机场好几个,他们圈那么多地,也沒什么用’。
秘书长走后,老赵和龙生才出来,老赵问:‘秘书长来干什么?,我看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何说:‘他看我和肯特打过招呼,就来了解肯特是什么人,其实、肯特是来中国闯荡的美国人,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看来,他们另有打算,趁机把唐河镇坝子的地都征了,修个大机场,比重庆的机场,还要大几倍呢!’。
老赵说:‘他多征了,也不敢私吞’。老何说:‘难说!出来当官,不就是为钱财不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国难当头,发国难财,是难得的机会!’。老赵说:‘委员长知道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呢!’。老何说:‘他们不怕’。
第二天一早,老何就在下河街的路口等着,一会儿肯特一行就来了,除了肯特、翻译、赵秘书长,还有省里来的省府秘书,另外还有三个人;到了船上,各人找位子坐下,秘书长对船老板说:‘开船’,他是在下命令。
船开了,一人划桨、一人撑船,稍有点儿急水,船上还有四个人,就下船上岸拉纤;在船上,肯特问翻译,他们嘀咕了一阵儿,翻译问秘书长:‘唐河坝的小河,这船能进去吗?’。秘书长说:‘再大的船也能进去!’。
翻译说:‘那我们到了坝子就下船,穿过坝子,先观察一下,船不要等我们了,直接把船撑到镇子去’。
秘书长回答说:‘可以可以,坝子只有四五里长,要走半个多小时’。省里的秘书说:‘这里条件最好,贵阳清镇修机场,还要炸平两个山头,只能修千把米长的跑道,这里有这个条件,不如修大一点,什么飞机都能来’。
翻译对着肯特又嘀咕,肯特笑了,翻译说:‘修大的很好,那就还要修油库,弹药库,架很多电台,还要住几百人,要修住房,要发电,还要把公路修过来’。
赵秘书长说:‘那就修大点,民工没问题,国难当头,大家都想为国出力’。翻译说:‘征地要补偿,修马路,添机器都要钱,还要养几百人’。
他问省府的秘书说:‘看省府能拿出多少钱?’。省府的秘书呵呵一笑说:‘机场是谁要修的,自然是谁掏钱。是军委会叫航空局修,自然是军委会拿钱’。
翻译说:‘上边儿是要拨钱,我想,现在是抗日的非常时期,中央和地方财政都困难,拨下来的钱,我想也不会充裕,虽说孔部长能印钞票,但钱就毛了,法币才用了几年,现在要一块五才换一个大洋,米过去是五分一斤,现在要七八分了,钱毛了不少;梁山修机场,就是这样,差点儿把县长毙了,最后是记大过;现在国难当头,下边儿有难处,上边有火气,要处处小心!’。
秘书长叹了口气,他说:‘我们在下边,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哟!’。翻译说:‘有些事儿也不要太死了’,秘书长说:‘不敢乱动歪脑筋,弄不好就枪毙了’。
翻译说:‘人是活的,民工多报一点,土石方多算一点,不就解决了;不过,上面的人也不傻,重庆、贵阳、梁山,都在修机场,人家会比较,有多少土石方?,用了多少个工?,人家一看就估计出来了。
到了小河,肯特儿叫停船,大家就下船来,走上坝子,肯特和翻译走在前面,秘书长和省政府秘书紧随其后,其他人跟在后头;肯特和翻译东看看,西看看,一路嘀嘀咕咕的说着,后边的人,一点也听不懂。
到了坝子中央,肯特把步子停下来,翻译叫那个背着圆筒的跟班上来,从圆筒里取出地图。
肯特拿在手里,两手将地图摊开,他一边看地图,一边转动着脑袋,观察周围的地形,和地图对照;唐河坝的东北西三面、都被小河包围着,东南方向、有一排、高不过一百米的小山。
其他人都围在肯特后面,肯特只说了声ok,就把地图递给了翻译,翻译又把地图摊到秘书长前面,他说:‘肯特先生说:这里修机场很好,就修在坝子西边,紧挨小河’。
秘书长问:‘那油库,弹药库、住房修在哪里呢?’。翻译又去问肯特,肯特说:‘no、no’。翻译翻过来,赵秘书长和省政府的秘书都傻了眼,原来还有所指望,现在心里凉了半截儿。
肯特解释说:‘这里没有驻飞机的打算,因为rb飞机来轰炸重庆、成都、贵阳、昆明,航线都不经过这里,这里又没有保卫的目标,不会在这里空战,也没有必要在这里驻飞机,只是我们的飞机、空战受伤、油烧完了无法回去时,可在这里备降’。
秘书长叹了一口气,他说:‘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把这里的地平一平,压一压,总比沙洲强百倍’。
翻译说:‘你要想远一点,要根据战事需要,如果战事发展,要在这里驻飞机,马上就要扩建,重庆白市驿,梁山、芷江,都扩建几次了,现在在这里修个备降场,今后扩不扩建很难说;如果上次有这个备降机场,那外国飞机就不会落在沙洲上了。人是没有死,可飞机报废了’。
秘书长看了看坝子的四周,十分地感慨,‘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呀!如果都把地征来,那大概有几千亩呢!’。省里的秘书对翻译说:‘你问问他,这个机场怎么修呀!’。
翻译又和肯特先生嘀咕了一阵儿,就对省里的秘书说:‘肯特先生想,就靠西边修,离岸边百把米,跑道长一千四五,宽三四百米,要征多少地,以后再具体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