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场离别,夏氿说完就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与亦步亦趋的雪白巨狼离开了。
沉浸在恍惚间的穆十娘提不起力气送他,只让曲善歌帮他易容了一番,派了两名暗影卫护送他出城。
望着桌上的两杯残酒,回想着夏氿方才留下的话,她痴痴地坐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晚间骆皓宸带着谛听来寻她。
谛听一如既往的喜欢她,老远就热情地叫唤着,如一道雪白流光般冲到穆十娘怀里,用大脑袋蹭着穆十娘的胸口,发出撒娇的呜呜声。
“乖谛听,我也想你了。”习惯性搂过谛听大脑袋揉着,穆十娘忽然想起了夏氿的这句话,又有了一些怔忪与失神。
‘谛听是骆郎君的‘情’。穆大帅,你应当发现谛听格外喜欢你了吧?’
难怪那日她问起谛听来历,骆皓宸只是闪烁其词避而不谈。
将一碗乳白酥酪放在桌上,任凭谛听与穆十娘亲热会儿后,骆皓宸动作熟练地将谛听撕下来,扔到了七豆怀里,将他们一人一兽都赶了出去。
他顺势坐在了穆十娘身旁,将手搭在她肩上,语气温和地问道:“朝堂的事不是都很顺利吗?怎么还不高兴,一个人在这儿坐了一下午?”
顺着他温柔缱绻的声音,穆十娘扭头看着他:“骆皓宸……”
骆皓宸只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温柔替她揽起了头发,往穆十娘手里塞了一把勺子:“我新学着做了羊奶乳酪,十娘你要不要尝一尝?”
恍惚地捏住勺子,穆十娘又想起了夏氿所说的话。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将来的他还将为这女病人破许多例,第一次重视起口腹之欲,为她亲自学做甜嘴安慰她;第一次破例默许一个人当着他的面学起了害人的毒,第一次……’
是什么时候她竟是忽略了,骆皓宸本非一个会照顾人的性格,迄今为止一点一滴的体贴皆是为了她。
“骆皓宸……”穆十娘扭头凝视着骆皓宸,尽管不想显得脆弱竭力压抑着,一开口时仍难掩哭腔,“夏氿方才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骆皓宸一怔。
穆十娘接着问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骆皓宸先是微不可见地蹙眉,刚欲要说话,穆十娘凝视着他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骆皓宸,我要听实话。”
“你知道我性格的,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我要听你这个不打诳语的天生佛子对我说得实话。”
望着穆十娘那双郑重的朦胧眼泪,骆皓宸缓缓抿住了唇,沉默片刻后道:“是真的,所有都是真的。”
心仿佛熟透了的浆果被狠狠撞了一下,霎时四分五裂成无数淋漓碎片,袒露出了痛到溃烂的内里。
穆十娘猝然落泪,喃喃地道,“果然是真的。”
“十娘……”看见穆十娘簇簇落泪,骆皓宸显然有些慌了。
将穆十娘揽入了怀里,脑袋按在了肩膀上,一向洁癖的他都顾不得拿帕子,就仓皇地拿雪白袖子给穆十娘擦眼泪,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