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珍低头,脸上的泪痕干了,挂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人活着,总有东西所求。”
她擦了把脸,自己撑起身子,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踉跄,挽了挽鬓角松散的几缕碎发。
她直视着唐星宁,眼中是坦荡荡的索求和贪念,毫不掩饰。
既然被看穿了,她也便懒得装。
是啊,前面的眼泪,苛求,跪拜,都是装的。
她是曾经的视后,眼泪鼻涕下来了,全世界便都觉得她可怜,独独她的女儿看穿了她。
唐星宁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窗外慢慢下滑的日光,声音冷漠而淡然:“我要是放过了景元风,景氏的口碑就不会大幅度下滑,反而会引起不小的关注,对偷偷转移股份的你来说,不就是最大受益者吗。”
岑以珍不置可否。
“你要是真的关心这个儿子,在他被逮捕的时候,就会马上来求我放过他,而不是在你转移好他名下的财产以后,再惺惺作态地过来求我,上演一副母慈子孝的戏码。”
桌上的参茶已经放凉,参片吸了水,晃晃悠悠地往下沉,唐星宁喝了一口,甘香,却还是能尝出来一丝涩。
她叹了一声,对着眼前的一杯青黄色的茶。
无论这场戏是真是假,她都只觉得虚伪,令人反胃。
为名为利,岑以珍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女儿的想法。
哦,岑以珍可从来没有把唐星宁当成女儿。
只是唐星宁的一厢情愿。
“我求你了,作为你的长辈,我求你了。”岑以珍重复这个事实。
唐星宁漫不经心地挑眉,抬头看着她,并不显山露水。
求了,所以呢?
“哦?景夫人的意思是,你求了,我就得答应?”唐星宁顺了顺头发,抬眸看着岑以珍,往沙发座椅后退了退,“这商人做生意,都讲求你来我往,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去做呢?放过了他,要是他再对我图谋不轨那怎么办。”
岑以珍冷哼,捡起地上的手提包,双手抱胸,微微抬着下巴,用眼角余光瞥着唐星宁:“唐星宁,没有我,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你,你现在就不能丰衣足食,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使!做人可不能忘本!”
“我跟你?”唐星宁皱了皱眉,“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不会再认岑以珍。
岑以珍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双手抱胸,自负得很:“你是我生下来的,要不是我把你寄养在尹谷秋家里,兴许你还活不到今天!”
“这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好事呢,”唐星宁笑了出来,嘲讽而仇恨地看着岑以珍,“把孩子丢一边让她自生自灭十八年,用点诱饵就把她叫回来为自己所用,用完便扔,想起来了,便又到她跟前说做人不能忘本。”
尹谷秋有些急,怒目圆瞪,指着唐星宁:“要不是我给尹谷秋那些钱,她们一家又怎么会养你这么多年。”
唐星宁咽了口唾沫,侧着脸,手攥着袖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事实。
要不是当年那一笔钱,尹谷秋不会怀着愧疚,顶着唐志毅的嫌弃,养了她这么多年。
她总想着怎样乖巧地孝顺家人,才能换来疼爱,但事实是,七巧玲珑心在他们眼中都比不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