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此言。”
说罢,嬴渊一指点在幽清影眉心,将命元族的这份儿不传之秘,毫无保留悉数传给了幽清影。
“昔年魔祖降临命元族之时,命元族族长便已然预见到了族群的覆灭。
“为免命元族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它将命元族的族库和传承尽数放逐进了时空深处,想留待有缘人将之发掘出来。”
幽清影闭着眼睛领悟这道传承,耳边继续回荡着嬴渊的话:“奈何命元族的有缘人没等到,反倒是我君父领悟时空之道后从时空深处把这些东西给拘了出来,封存在了九重天上的披香殿内。”
嬴渊口中的“披香殿”,乃是天君冕下打造的九重天宝库,地位等同于中古时代人族的“黄金屋”加“千钟粟”。
当初土伯冕下放狠话,说若是天君冕下敢欺负幽清影,他就去抄了披香殿,叫天君冕下瞬间破产。
如此,大家便可以想见,那披香殿内究竟存在有多少宝贝了。
你们也不想想,天君冕下到底有多么黑心,连人家命元族留待有缘人的传承和遗藏都给掏空了……
啊呸!
幽清影赶紧掐灭了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危险的想法儿,静下心、沉下气来,专注地领悟起了“无天伞”的炼制法门儿和命元族的命道传承。
命道传承很是晦涩艰深,但好在幽清影也是身负多重古老传承的人,一时半会儿想要入门倒也不难。
此次炼制“无天伞”,主力是嬴渊,她只不过是搁一边儿打打下手,一则是为了熟悉一下命道传承,不至于往后碰到类似的手段全然懵懂;二则是为了在这无天伞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让她能够对这宝贝如臂指使。
若是用话本儿里面的话来说,这样一鼓捣呢,“无天伞”就是幽清影和嬴渊的共同财产。
就跟之前那炼妖瓶一样儿一样儿的!
…………
幽清影和嬴渊在黄金屋内空间炼制无天伞,对空桑岛外头的事情浑然不知。
自打吴家媳妇儿怀孕之后,那罗半仙是吃嘛嘛不香,喝嘛嘛不辣,整天都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怎么可能呢?
他的推算之术怎么会出错呢?
如果真像那个脑洞大的摊主所说,是有人出手替吴氏之妇逆改了天命,那罗半仙还真想见识见识这是何等高人。
奈何他这年轻气盛,一时间拉不下面皮直接去吴家问个清楚――之前是罗半仙亲口说他老吴家的媳妇儿这辈子命中注定无子无女,现在倒好,人家怀孕了你非但不去祝福,还巴巴儿地想问人家是怎么改了命,啧啧啧,你这么能耐,你咋不去算呢?
罗半仙自问没脸去见吴家汉子和嫂子,只好在吴周镇四处徘徊,就这也还得使个障眼法儿――免得叫熟人看见!
这天骄阳当空,硕大的太阳在天空正中尽情地释放着热量。
罗半仙虽有修为在身,但一身本事多半儿都应在命道之上,要说什么御寒去暑,打架逞凶,呵呵,他还真不会……
没错!就是不会,而非不擅长。
其实说穿了,罗半仙都算不上什么正经修士,他的灵力不比那些正统的灵力修炼者可以千变万化,而是就只能用来推演命数、窥视天机。
就连这障眼法儿、隐身术,那他施展起来也是格外蹩脚,一个不好就还有可能失效。
之所以会这样,一则是因为罗半仙修炼的资质并不算好,在灵力的积累上连筑基境的门槛儿都还远远没达到,二则嘛,是因为他得到的命道修炼之法儿很残缺,残缺到不过仅有只言片语罢了,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套传承。
可饶是如此,罗半仙在这推算一道儿上还颇有造诣,倒是不难看出他心性之坚定和那命道之法的神异。
寥寥几句话而已,被一个人给琢磨透之后,居然也能造就出一个“半仙”?
如此可见,罗半仙手上的残缺之法也不是凡物!
当然啦,他这“半仙”的称号水分多多少少都有点,但嬴渊是什么人物?
大家可别忘了,罗半仙的命道推算之本事,勉勉强强可以说得上是入了嬴渊的法眼的!
这是一件容易事儿吗?
显然不是。
另外,神物是什么东西?
吴氏之妇被神物逆改了命数,罗半仙不过掐指一算,非但没有被蒙蔽感知,甚至还追根溯源差点发现了神物的跟脚!
呃,虽说他接触到了神物的力量就必定遭遇反噬,然后也有很大的可能就活不下去了,可换作一般的半吊子,那估摸着压根儿就一算三不知,更遑论遭受到神物之力的反噬了!
须知,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神物盯上的!
“哒哒哒――”
就在罗半仙热得满头大汗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哎!王家妹子,你家儿媳妇儿这才刚刚出月子呢,你怎么就让她干这样的重活儿啊!”
年岁太久被风雨打磨得微微发白的青石路上,一个麻衣妇人挑着两桶水,步履蹒跚地走着,木桶里的水摇摇晃晃,时不时就会溅出来一些。
她年纪不大,但面色却很苍白,嘴唇乌青乌青的,瞧着不算健壮。
“什么刚出月子不刚出月子!左不过只是生了个没用的丫头,老娘我白白养了她一个月,已经算是对得住良心了!”
罗半仙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这位是麻衣妇人的婆婆王大娘。
至于她对面的那位周大娘,也就是假惺惺可怜那麻衣妇人王张氏的老妪,则是住在王家对面的,现在膝下已经有了三个大胖孙子的满头银发的老婆婆。
这凡尘俗世里的人嘛,或多或少总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
而且呢,他们不仅自家重男轻女,还会和别家攀比谁家男丁更多,香火更旺。
这处镇子叫“吴周镇”,顾名思义,姓吴的和姓周的才是镇子上的原住居民,而王家人呢,他们是从外地迁过来的。
对于一个封闭的小镇来说,那些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人天然就是一个团体,对于外来的人是很排挤的。
王家人不是没有想过要融入吴周镇,但是镇民们的这种排外心理,却让王家人不得其门而入。
如若不然,王家儿媳也不会是王张氏,而应该是王吴氏或者王周氏才对。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周大娘平日里没少嘲弄王大娘――就因为王张氏接连生了三胎女儿,迄今为止,王家的香火都还没有着落。
没有生儿子的女人,在这种封闭落后的小镇上,必定是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的。
再加上,王张氏并非吴周镇本地人口,身边儿也没有娘家人能够给她撑腰。
这样一来,看她不顺眼的王大娘自然是想怎么磋磨她就怎么磋磨她,半点顾忌都不需要有。
错非怕惹出人命官司,王大娘还真不一定会让王张氏,安安生生地坐完一个月的月子。
“唉哟!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才生了三个女儿嘛!往后且还有生大胖小子的好日子呐!”
周大娘捂嘴笑了起来,气得王大娘浑身发抖,冲到王张氏身边,拽着她的头发狠狠一拉。
“疼!娘,疼!”
王张氏被王大娘这么一拉,顿时重心不稳,挑的两桶水全泼洒在地,毫无意外还弄湿了王大娘的衣衫。
“好啊!你是故意的!是故意拿水泼你婆母的是吧?”
“媳妇不敢!媳妇不敢!”
“你不敢?你敢连着生三个女儿,你敢叫我王家后继无人,你敢断我王家香火,你还有什么不敢?”
王大娘的话说得罗半仙直翻白眼,这是什么逻辑啊?
而且这老妇人下手也忒狠了吧?
再有就是,你的对头还在一旁看着呢,就算是你有气要撒,也别当着人家的面儿发作啊!这不是存心给人看笑话吗?
呸呸呸!
不对不对!
就算是周大娘不在的时候,也不能这样拿儿媳妇撒气啊!
人家生女儿那也是天命,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去呢?
害!
王大娘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真是的!
罗半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他不站出来阻止这事儿的话,这镇上其他人多半是不会管的,只会冷眼旁观,指指点点。
如果幽清影在这里,她肯定会给出四个字来――“吃瓜群众”。
“你个破落户的没皮脸!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顺婆母啊?啊?你是打娘胎里就气没喘顺是吗?挑个水挑那么慢,老娘还没拿你怎么着,你就脸色寡白成这样了!你是装的还是天生短命相?”
王大娘越骂越难听,罗半仙只好撤去了障眼法儿,显出身形,出声制止于她。
“王大娘,差不多够了!你家儿媳这才刚刚出月呢!”
“啊!”
罗半仙白日青天突然出现,吓得王大娘尖叫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鬼!鬼啊!”
王张氏也被吓得不轻,但她到底是年轻人,知道这是常来镇上给人算命批子的罗半仙。
“娘,不是鬼,他不是鬼,他是罗半仙啊!”
“罗?罗半仙?”
王大娘捂住胸口,大喘气儿了好几个回合,这才惊魂初定。
见状,罗半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笑道:“不错!王大娘你可看清楚了,这日上中天的,哪儿来什么妖魔鬼怪啊!”
他故意乍然出现,就是想吓吓这黑心肠的歹毒老妪,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什么人嘛!
“唉哟!吓死我了!原来是罗半仙你来了啊!”
王大娘好半晌才回过神,拍着胸口,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就来吧,干嘛这样冷不丁现身?想吓死老身吗?”
“哎!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仙家做派嘛!”
“呵!既然是仙家,你管我们王家这起子闲事做什么?”
王大娘一开始是被吓着了,但是她耳不聋眼不瞎,自然知道罗半仙的来意。
“不是我爱多管闲事,主要是人周大娘在一边儿看着,这多不好啊!”
罗半仙朝着王大娘挤了挤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人家三个大胖孙子,你家就三个小孙女儿,她故意看你笑话呐!”
王大娘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接连变幻了几次,啐道:“都是被这死丫头给气昏了头!”
说完,她又骂道:“你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再去挑两桶水来!”
王张氏低头不敢直视自家婆母,唯唯诺诺地蹲下身去捡水桶。
等到王大娘进了屋,周大娘也兴致缺缺地回家含饴弄孙了。
罗半仙看着王张氏,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