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禁元消,连琮忍不住闷哼一声,在水面上已然无法站立。
天璇星使伸手一拂,在连琮脚底下凝聚出了一朵光莲,托住了他下沉的身形。
“既然诸位师弟都认为,我们应该先将天枢送回宗门,那就不必耽搁了,尽早动身吧!”
“师姐!难道我们,就当真不管开阳灵珠了吗?”
天权星使看向开阳星使,沉声道:“此番若是折返宗门,一来一回之下,师弟还能感应到开阳灵珠的存在么?”
她这话戳到了开阳星使的痛脚,让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寻找开阳灵珠的这几个月里,天权星使没少抱怨开阳星使无能。
现在连琮被拿下,正值开阳星使心中快慰之际,天权星使却又出言暗讽,简直是让他一下从云端坠入谷底,难受至极!
“开阳师弟早就已经试过了,纵然是现在,他也感应不到开阳灵珠何在。”
天玑星使看着踏莲而立的连琮,只见他即便没了半点修为,却也丝毫不显颓废,反倒有了几分浊世佳公子的书卷气,心中嫉恨陡增。
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他说话更加刻薄起来:“守台人一脉当年监守自盗,保不齐就在七星灵珠上做了什么手段,现在尽快返回宗门,从他们嘴里逼问出来其间隐秘才是正途!”
“不错!”
听了天玑星使的话,开阳星使眼前一亮,连忙接着出声道:“谁知道守台人一脉在灵珠上动了什么手脚,说不定只要逼问出这些隐秘,我们就能迅速寻回七星灵珠!”
“你们!”
天权星使真的是服了,背过身去不想看自家师兄弟。
照他们这意思,开阳星使定位不到开阳灵珠,还是守台人一脉的错咯?
简直是荒谬可笑!
确实荒谬,但天权星使倒也错怪了开阳星使。
七星灵珠融入七星星魄后,早就不再是七星古阁当初的至宝那么简单了――无论是七星灵剑还是七星宝船,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与七星灵珠发生共鸣。
摇光星使的寻珠行动,之所以看上去比较顺利,那是因为在长生遗园之中,摇光星魄的强悍力量,被南御陛下的气机给禁锢住了。
如果换成在别的地方,那摇光星魄也可以像开阳星魄一样,借来摇光星辰的力量,发挥出无匹的伟力。
而且把摇光星魄珠拿到手里的,其实是大凶拜蒙。
那家伙是天道之外的异数,自然不可以用常理来估测。
从始至终,摇光星使可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按照摇光星使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如实说出这些话?
所以七星古阁之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再加上摇光星使“珠玉在前”,天权星使认定开阳星使无能,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她们都只是,从宗门典籍中了解过七星灵珠,心中的种种认知,实则狭隘且盲目。
天权星使没了意见,玉衡星使便赶忙出言说道:“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吧,继续耽搁下去,无疑是在贻误寻回七星灵珠的时机!”
他这话把大义名分占全了,纵然是天璇星使和天权星使想说些什么,也不好再开口。
于是一行六人,带着修为全失的连琮,朝着七星古阁赶去。
…………
胤都,幽泉台。
作为幽府的当代灵女,幽清影自然有资格,动用这一处幽府的产业。
说起来,她灵女加冕的仪式,还是在这儿举行的呢!
“幽姑娘如此盛情,真是叫我惶恐!”
陈王世子和幽清影,隔着一个小圆台对坐,圆台上烹煮有“娥皇茶”。
这“娥皇茶”是方文涛给的,出自陶朱氏的秘藏,相传乃是中古时代,舜皇圣后亲手所种。
如此珍品,确确实实不负“盛情”之名。
“世子殿下先前帮了我表弟大忙,我这做表姐的,合该要替与伦,向你表示谢意!”
幽清影总觉得,陈王世子与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好好试探试探他。
“愿天下有缘人终成眷属,这也是天晟的所思所想。”
陈王世子向着幽清影拱了拱手,轻声笑道:“再说了,熏公主也是我的堂妹,幽姑娘若要言谢,我可当不起!”
“是吗?殿下如今气质超然,于胤都之中布道施善,就凭这份慈悲心肠,你也当得我一谢!”
说到这里,陈王世子忙站起身来,对着幽清影一揖到底,诚声道:“天晟万不敢当!当初若非姑娘传下妙法,我岂能有如今的造化?入道之恩,没齿难忘!”
“我传你体修法门,不过是与你达成了一场交易。
“你有如今这样的缘法,也全仰赖你自己的修持。”
幽清影摆了摆手,并不愿多谈此事,但陈王世子却异乎寻常的执拗。
“对于幽姑娘来说,可能当初只是随意为之,可对于我而言,这却是如同再造的恩德!”
“得得得!我认了你这份谢意还不行吗?”
这文绉绉的对话,让幽清影有点不想继续,只好顺着陈王世子的话头,把这份情谊给认了下来。
毕竟仔细论将起来,她确也当之无愧。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世子殿下为何会把如此妙法,布施给毫不相干之人呢?”
陈王府有自己的私军,何必转而去培养外人?
而且幽清影注意到,陈王世子并未把体修法门传给能够修行的人,只是将之传给了先天灵根湮灭之辈。
看上去,似乎真的是为了造福于那些,天生没有修行资格的凡人。
可陈王世子的为人,当真这样……高尚?
他究竟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心性转变了?
如果是前者,幽清影少不得要教他做人。
如果是后者,幽清影倒也想了解了解他的心路历程。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鲜活的例子摆在眼前,不研究一番实在可惜。
说不准往后再碰上浪子,还可以把陈王世子树立为典型?
若是能再多几个人大彻大悟,何尝不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