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些天了,大雪一直下个不停。
只见白皑皑雾蒙蒙的一片,天地苍茫,大地铺了一层或深或浅的棉絮。
分不清楚哪里是路面,哪里又是河道,天地浑然一色,莫名让她想起她的那些银子。
银子啊,为了那些银子,她就是拼死也得赶回去。
“姑娘,你这个时候上路未免”
“打住。”
弗陵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那天本打算伪造落水失踪,不料与高句丽王子的争执间,还真将自己造成真正的落水。
后来便被这小岗寨的朱秀才所救。
养了十来天的伤寒总算有所好转,弗陵也不愿意继续再这里待下去。
“什么叫上路啊,我说你这个读书人,怎么遣词用句都带着诅咒人的意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风寒未愈,还是再等些天,至少等雪停了,天气暖和许多,你再启程也不晚。”
“再在你这里待一天,我怕得被你那青梅竹马给手撕了。”
“她,她人就是有些野蛮,如果她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等下。”
“还有事?”
“我,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
“你说过,你是有未婚夫的。”
“是啊,我赶着回去成婚,再晚些回去,未婚夫就要给我立碑了。”
弗陵拖着马缰,硬是拽不到那马儿
早知道这般不听话,当初就
“不听话”
1
从在元诏帝面前,夸夸其谈要联姻高句丽后,弗陵便又住回了宫中。
弗陵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跟皇帝祈求,让她去舒太妃的宫殿中住。
名其名曰是为了在出嫁前多陪陪舒太妃。
原因确实是有这一点考虑,但另外深层的缘故是害怕高皇后寻着机会对自己找麻烦。
如今她是答应了代替她宠爱的小公主联姻高句丽,是以不至将她弄死。
但麻烦却是少不得了。
毕竟在谨贵妃的这件事上,她可是对自己正恨得咬牙切齿。
她使出苦肉计后,便已然留在宫中,也方便她去询问隋玉一番关于那日在成衣铺的事情。
可隋玉还是借故不见自己。
不管那件事情成不成,她到底还是选择和她狼狈为奸了,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要跟自己玩什么冷暴力?
实在是太过伤人。
无奈下只好借助舒太妃的名义,才将人给约来详谈。
不料这人还真是拿乔上来了,冷冷淡淡也就算了,偏生同她说句话她都要装迟钝上好一会。
弗陵笑笑地将杯盏放下,自怨自艾道:“忽然觉得后悔帮你了,得不到你好脸色也就算了,就连请你来吃一盏茶都三推四拒的,我现在可真是活该。”
见她竟将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推,隋玉心底好不容易压住的怒火止不住往外以泄。
“再知道这样我稀罕你帮。”
见她勃然大怒间便欲甩袖而去,弗陵急急去拉她袖子。
“我们先坐下来把话说清楚好吗?”
隋玉气得将她一推:“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话音一落随之而来的是扑到她身上喊打喊杀。
要不是自己及时扶着桌子边站稳还不得任由她为所欲为了。
弗陵抓过对方的手将她反制住。
“他都这样了还不肯负责任?”
“你有心思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她使劲一挣,还要张牙舞爪。
弗陵道:“我要去和亲了,估计就是这两天就会宣布的事情。”
和亲的事情元诏帝还未对外公布,是以宫内的人以为舒太妃只是思念她才搬回的宫邸。
隋玉亦愣了一瞬,恍恍惚惚地看着她说:“你说真的?”
弗陵将压在身上的她推开:“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又忽然回了宫中住?”
而后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那晚上进宫和陛下商量的事情。
“估计宣布也就这两天的事。”
见她面色茫然,神色凄凄,一点都不开心嘚瑟的模样,弗陵不解道:“别开心过头了,我是走了,你怎么办?你和他的事究竟成了没有?”
隋玉晃了神回来,气急之下用力推了她后背一把:“要你管。”
弗陵不设防被她这般一推搡,险些就往那桌子角撞上去。
怒不可遏的她转头就跟人打起来了。
“行,我再管你一句我和亲路上暴毙而亡。”
舒太妃宫中两个小主子又打又闹的事情总算是惊动了元诏帝。
虽说没出现什么死伤,但元诏帝这回到底是动了真格。
理由是他正在思政殿和高句丽的使臣商量着璋宪郡主联姻的事情。
这一听说两个小主子在后宫中因为男人的事情扭打成一团,朝臣和使臣大笑得不行。
被钉上了一则“荒诞不经”的骂名,两个小主子都被押回各自的宫殿面壁思过。
弗陵还是留在舒太妃的宫中,面临着要和亲,教养嬷嬷都赶过来教她规矩。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被告知自己被封了公主,等待十天后随同高句丽使臣出降高句丽。
虽说时间紧凑,终究是自己的选择,唯一难过的无非是不能回去问问圆圆到底跟不跟自己走。
不过这些天一直没见到她人出现,应该是还在气她将她家原主子给占了。
这可真是个麻烦。
府内的事在她入宫前便已做了安排,等她出降那日便会安排自己的府兵混入嫁妆的队伍中,伺机而动。
可到底府内还是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去盯着,以防随时发生意外状况。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圆圆跟自己闹脾气,真是让人头疼。
她可是亲手将自己身边真正能够帮到自己的人都做没了。
慧椿见她面上忧心忡忡的,担忧地说道:“公主,您再吃点吧,今天都没见你怎么吃过东西。”
弗陵没精打采道:“能不能换个别的?”
慧椿看着这一碗温热的血燕,一时间想不明白这金枝玉叶的小公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无奈人家便是金枝玉叶地娇养大的,她想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为人奴才的难道能说个不字。
“公主您想吃点什么?”
弗陵思忖许久,才缓声道:“鸡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