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府。
“听说了没有,咱家少爷要跟璋宪郡主退婚了。”
“之前不是一直有流言传出,但就咱世子的为人,怎么可能背信弃义?”
“可这次要是璋宪郡主主动放手的又该如何论?”
“郡主主动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些传言?”
“那个女孩子不在意,偏生咱们世子”
“你听谁说的?”
“世子恕罪,小的不该妄议主子是非。”
“那你觉得我是对是错。”
1平阳世子还没从因为她口中那句失误之举中回过来神,便见到马背上同乘的那人。
我去,那不是南阳郡王又是谁?
璋宪郡主竟然还敢歪头笑。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
当着谢玄道的面都敢成双成对出来了,这不是堂而皇之告知谢玄道,我在你头顶上种下青青草原。
平阳世子心中可谓是激动万分,毕竟自己大概率是知道的这一个惊天大消息的第一人。
看谢玄道眼下这个呆若木鸡的样子,怕是也刚刚知道自己头上长草。
过去总被父母数落自己没有谢玄道的一半聪明才智,也不够对方为了学好某一件事有十足的毅力,可今儿他总算是找到谢玄道输给自己的地方。
男人的尊严。
这谢玄道过去装深沉内敛,仿若天塌地陷都能没改变他那一如既往的面瘫脸,可今儿发生这事看他现在还能冷静得下来?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旁的男子过分亲密。
尤其是这璋宪郡主,歪头浅笑,手拿弓弩,身后靠坐着的是别的男人,这分明就是明晃晃来挑衅的。
看来最近传闻不假,璋宪郡主失去孝贤皇后的庇佑,连带着未婚夫都被人觊觎,桑家自从历经了那些事后,如今的桑大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璋宪郡主这事也连声置喙都不敢。
也不知道谢玄道如今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要不要退婚,转头去做皇帝的乘龙快婿?
然南阳郡王也在好奇谢玄道心底会怎么想。
他是跟他不对付,平日里见面也少不得言语相机一番。
那日听说他背着璋宪跟隋玉公主共处一夜的事情爆出,若不是璋宪拦着,早就将这朝三暮四的家伙打个屁滚尿流了。
可璋宪那日分明还劝阻自己,对谢玄道依旧抱有幻想,今天却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实在让他心底暗戳戳地怀疑璋宪是学聪明了,利用自己来引起谢玄道的主意。
但凡这样一想,自己现在先前心底甜似蜜,现在就有多么的反酸水。
谢玄道驱马而来,停在他们面前。
平阳世子愣怔怔地盯着他,心底就差雀跃地摇动小红旗了。
谢玄道的目光始终落在她额上绑着的绷带上,而绷带下的那张脸血色全无,脸色泛着病态的白,连带着往日殷红的唇此时也失却了大半血色。
“你受伤了?没什么事吧?”
弗陵将弓弩往后一抛,也不管身后人接住接不住。
“死不了。”
谢玄道不在意她话中隐含着的置气意味,朝她伸过来一只手。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语气清清冷冷,毫无温度。
真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又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弗陵叹了声气,眉梢微蹙:“什么?”
她并非好奇他的礼物是什么,只是觉得可笑,原主还在的时候可是一件东西都没能从他这里得到过。
嗯,可若要严格要求地来说,倒是从他这里讨过一杯茶。
谢玄道:“你先下来。”
弗陵嘴角一扯,凉薄的笑意溢于眼角,抬手扶额。
“头又开始疼了。”
说话间,身子顺势往身后仰倒。
南阳郡王心底渐慌,忙不迭将她扶着,问:“怎么了?需不需要看大夫?”
谢玄道目光毫无波动。
弗陵瞟了他一眼去,忽然觉得他就像那不为人间繁杂琐事、男欢女爱爱恨情仇叨扰的神一样。
她就势躺在南阳郡王怀里,声音虚弱道:“可能需要吧。”
南阳郡王握着她的手,方才察觉手心冰冷,早知道她这般畏寒就不该策马过来,忙道:“那我们现在过去。”
南阳郡王朝沉默不出声的谢玄道看过去,至少该跟他说一下。
毕竟璋宪此举可能只是为了让他吃醋生气,她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换取谢玄道的注意。
谢玄道指尖微微一动,落在马首的褚红色鬃毛上。
马儿似乎有了灵智,出乎意外地往他们眼前的方向压过去。
平阳世子见状,心底跳跃着兴奋都快从心脏里蹦跶出来了。
总算是可以打起来了吧。
侍从隐约发现平阳世子的异常兴奋,一时间有些无语。
谢玄道:“我送她过去。”
南阳郡王心底纠结,虽说他也是希望谢玄道能对璋宪流露出一丝半毫的关心,可真当他说出要送璋宪过去时,心中反而有种酸涩感。
他知道自己是不愿意放开这种手。
“挪拉挪去也麻烦了,我送去就好。”
弗陵抬眼瞟了他一下,诧异于他现下的举动。
小伙子很好,懂得配合。
平阳世子招招摇摇地往他三人中间一挤,玩味道:“南阳郡王送郡主过去,怕是不合适吧?”
南阳郡王斜睨看他:“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小表妹病了,我不送去难道还指望那些背着未婚妻和其他女孩子过夜的男人?”
弗陵但觉好笑,偏生那被内涵的谢玄道恍若未闻。
平阳世子一脸恍然:“哦,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小郡主,我说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又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弗陵深以为然。
其实何必找树吊死,好好活着不成吗?
“我们走吧。”
话音方落,策动缰绳,小白却忽然不为所动,怎么勒缰绳都不走。
“怎么了?”
南阳郡王不解地看向谢玄道,目光复杂道:“小白,怎么忽然不动了?”
谢玄道低垂着发帘,修长的掌心从马儿鬃毛上掠过。
南阳郡王用力勒缰绳,想要驱动小白,可这蠢马不知道是被点了什么穴,你拽不动它也就算了,拽得它疼了,竟还敢跟他闹脾气。
这家伙从小就是被自己娇养长大的,谁也不敢给它气受,自然也包括自己,今儿不知道为什么,不听话也就算了,脾气还打,这性子一起来,就要扬蹄子。
突如其来的举动险些将马背上那两人给撅下,得幸身后的人及时往下俯低身子。
弗陵仰倒在马背上,背后被南阳郡王给压着,重得龇牙关。
南阳郡王起来后,脸色恼然,拽过缰绳冲小白吼道:“还敢跟我撅蹄子?”
弗陵抚了抚后背起身,忽然想骂人。
谢玄道你这龟孙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你先下来。”
弗陵瞪眼看他。
南阳郡王忙安抚她道:“安全,为了安全,我先将小白安抚好,我们才能骑回去。”
合着在这男人眼底,她还没有一匹马重要。
而咱谢玄道眼底,原主还没他的棋子重要。
弗陵忽然感觉到几分精疲力尽,也不待他抱自己下去便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