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又一楞。她没想到面前这个乞丐样子的少年可以付得起房费。她先报出价格无非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亦或者对方是个精神有些问题的人，纯是来闹事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若是如此，那便有另一套应对方案。

“付钱了，可以吧。”大毛见接待员发愣，补了一句。

“额，先生……”接待员在称谓上犹豫了一下。她第一反应是喊“先生”，这是习惯了的事儿，可对方显然还未全脱稚气，似乎担不得“先生”这个称谓。但是不叫“先生”又不知该叫什么，总不能叫“孩子”吧，于是便喊出“先生”这个称谓。

“268的房型需要预付500的押金。”难掩语气的的迟疑后，接待员继续说道。

大毛没见识过酒店，来到这里，内心本是发怵的。可是没想到接待员见到自己后竟然支支吾吾起来了。可见不是自己怵对方，而是对方怵自己。一瞬间，大毛心理上的劣势一扫而空。

大毛把手伸进破布袋，捻出两张百元钞，抽出来，又拍在桌上。

“这就是五百了吧。”大毛道。

接待员不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前一段时间，山西煤老板穿着背心裤衩，拎着一编织袋的钱去购买豪车，并打脸售货员的新闻，一时间传为市井笑谈。有这样的新闻做心里准备，接待员更加看不懂大毛了。

“麻烦您把证件出示一下。”接待员道。

大毛掏户口本，放到桌上。

“这个行吧。”大毛道。

接待员恭敬地双手拿过户口本，翻开。翻过户主页，翻过跛足男人和樊姐那页，翻到樊姐和跛足男人的孩子那页。

“您是冯涛对吧？”接待员道。

大毛自然不识字，无法阅读户口本上的名字。樊姐和跛足男人也从没与他说过他们亲生的孩子大名叫什么。大毛猜想接待员应该不会故意念错，便硬着头皮道：“对，我就是冯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