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进闯亲眼看到徐超死了,便觉得契机来了。
离开徐超家的小区,张进闯径直走回自己的家。快到自家门口,张进闯意识到自己还藏着一柄斧子在袖管里。他原本想用这柄斧子砍了徐超,接连两次,都在出击之前,一腔热血凉了下来。从徐超家的小区出来,生怕拎着斧子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便把斧子藏在了袖管里。
此时到了自家门口,张进闯又把斧子褪出来。攥着斧子柄的尾部,晃里晃荡的,那样子看起来,仿佛王亚樵也不及他狠辣。
张进闯拿出斧子,非是要砍姬秀娟。他知道贸然回家,姬秀娟定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自己拎着斧子,那么姬秀娟一开始就会问自己为啥要拿个斧子。到时候,张进闯就可以说:“老子拿斧子是要去杀徐超的。可是到了他家发现,不用我杀,徐超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孙进闯觉得这样一个开场很好,舒服,熨帖,浑然天成。
调整出一个冷峻的表情,张进闯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却发现姬秀娟不在家里。
不在便不在吧,谁也不能保证一天总在家。张进闯便坐下来等姬秀娟。等到黄昏,姬秀娟还是没有回来。张进闯等饿了,琢磨着给自己做点吃的。于是,他打开冰箱,发现冰箱空得像是崇祯年间粮仓,只有半个皱巴巴的烤地瓜,不知在里面放了多久,像是粮仓里还未饿死的老鼠。
可见在张进闯离开家期间,姬秀娟根本就不在家里做饭吃。
“大概是天天下馆子吧。”张进闯心里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张进闯心里想的这个“不要脸”,非是姬秀娟下馆子不要脸。下馆子有什么羞耻的呢?张进闯是觉得姬秀娟出了轨,还过的很好,这很不要脸。也许是觉得,姬秀娟出了轨,还过得很好,而自己过得很不好,这才不要脸呢。
张进闯禁不住饿,去楼下的市场买了些简单的吃食,还买了一瓶白酒。
张进闯在冰库值夜班的时候,经常喝些白酒,即能御寒,又能助眠。而且白酒便宜,醉的快,也用不了太多。
起初喝白酒,张进闯觉得辣,觉得酒这东西实在不好喝。那时候喝酒,属于应酬,或者,酒是一口甜味儿菜和一口咸味儿菜中间,用来“飒口”的工具。后来时间久了,渐渐接受了酒。那时候不觉得酒辣,却喝出了酒的醇。不光是在口感上,酒喝到一定程度,似乎能改变一些东西,要么,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要么,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喝着喝着,世界就不是那个世界了。自从撞见姬秀娟出轨之后,张进闯也觉不出酒的醇了。那时喝起酒来,只觉得酒苦。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种“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我不是我”或者“我还是我,世界不是那个世界了”的感觉了。酒发苦之后,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自己一直是那样的自己。也许正因为此时酒的苦,所以才喝不出之前“醇”的那种境界,或者是还没喝到那个境界,就说什么也喝不下去了